她这样的异状,请安时自是被齐安谨与何氏看在了眼里,但两人皆是认为静娴这是因清桦的痴症担忧过甚,也只是劝慰几句,再找一好大夫罢了,静娴此时看着父亲的担忧难过,继母难受下暗藏的欢喜,却已能面无表情,平静无波的行礼谢过,告退而出。
清桦此时也已醒了过来,绿荷正在小心的喂着补身的药膳,许是味道不好,瘪着嘴并不怎么想吃,瞧见静娴便露出了有些迟钝的笑容。静娴打发了绿荷下去,接过瓷碗小心喂着,看着以往活泼机灵的弟弟如今莫说自己捉勺,便连喂进嘴里的粥都要流一半在衣襟上,不禁又是一阵心酸,只是强笑着哄着清桦吃完了早饭,清桦便似是又累了,迷蒙着又合眼躺倒了榻上。静娴为清桦找来薄被盖上,看着弟弟睡梦中圆润的面庞,便又微微笑着,小声开口:“桦儿莫怕,姐姐会治好你的。”
时光荏苒,如今满京里的豪门大家里都已知道了永安齐府里有一位痴傻的小少爷,这事除了茶余饭后偶尔被人谈起,叹息一番,便早已被人习惯,不再算是新鲜事。
而永安侯府里,现夫人怀胎十月,两年前产下麟儿,候爷很是欢喜,满府下人皆赏了一月的例钱,这样的喜事终是一扫府里原先低迷的气氛,上行下效,渐渐大伙的话题都转到这新出的小少爷身上,原先的小候爷反而沉寂了下去,便连小候爷这称呼都渐渐改成了大少爷,毕竟按如今这样子,这侯府谁是下一任的候爷都很难说,若为此得罪了夫人才是不值当。
不过新夫人贤惠,并未因此慢待了先夫人的一双子女,大小姐大少爷衣食用物皆是上好的,不仅给大小姐请的教养嬷嬷是盛京里有名,便是教小姐圣贤书的夫子都本是国子监教授,莫说只是教闺阁姑娘,旁的人家便是教导要考仕途的少爷都足足够了。这般作为自是为何氏赢得一片的好名声,于是满京便有了果然诗书传家的清寒之门才能教养出这般贤惠的女儿的传言,你瞧永安候府的两位夫人,便都是出自国子监祭酒何大人府上,先夫人莫说,便只是如今这位庶出的继夫人都这般识大体。如此一来二去,甚至出了世家择媳不选高门偏偏往那清贵的府里寻的事,不过这倒是后话了。
此时侯府里,新夫人请来的年过花甲的夫子正一脸满意的抚须而笑:“孺子可教也!”
“哪里,是先生教导有方。”静娴敛襟为礼,很是恭敬。
夫子更是满意,不过片刻想到了什么又惋惜的长叹一声:“只可惜……罢了,女儿家还是多学些女四书才是正事,这些圣贤之语,浅浅读些正正心性也就罢了!”
静娴低眉敛母的答应着:“先生说得是。”
夫子叹息着去了,心中不停感慨,如此聪慧又识礼的学生确是少见的很,只可惜,为何就偏偏是一女子!无法入仕便也无法为他这位启蒙之师扬名,堪称一大憾事!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静娴目送着先生的出门,扭头看着书上的“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便忽地想起了昨晚系统讲过的“王权的过度集中是导致社会衰败腐朽的根源,而最恐怖的是他们不仅仅满足于统治肉体,还包括精神!”这般想着再看这圣贤之语便觉更是有趣,嘴角禁不住的挑起了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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