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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夜,因为廪生现在还不适宜长途跋涉,所以忍冬便留在金陵照顾他,只有沈怀玉和王巍前往淄州。忍冬特意张罗了好大一桌子的菜,都是沈怀玉爱吃的菜。
沈怀玉出身淄州,口味和京邑金陵都有些不太相似,忍冬近些日子一直在研究食谱,就是为了做些淄州口味的菜肴。忍冬和厌雀截然不同的是,厌雀在沈怀玉身边从来都不是奴婢,而更像是沈怀玉的长姐,而忍冬则是把自己放在了更低的位置,去迎合沈怀玉。
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沈怀玉必然要放她自由的。从前的廪生和厌雀都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从未有过自己的人生,如果可以,沈怀玉想要给忍冬这样的一个机会。
临行在即,沈怀玉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草草尝了几口,真正要去往淄州之时,她反而有些近乡情怯起来。淄州对于她来说虽然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冬天的时候雪落了满天,厌雀经常喊廪生站在树下,然后猛地踹一脚树,雪就簌簌而落,劈头盖脸埋了廪生满头满脸。
这样的把戏多了,其实廪生也都知道,但是还是随着厌雀胡闹罢了。
沈其道笑着看他们吵吵闹闹,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守着火炉等他们玩累了送点热茶过去,或者和沈怀玉在烛下对弈,沈怀玉的黑子凶伐果决,气势凛然,丝毫不因为对面坐的是自己的父亲而手下留情。
沈其道的白子则内敛温和,不露半分戾气,偶尔轻轻摇头赞许道:“阿玉已经长大了,爹已经对弈不敌阿玉了。”
不过这话也只是为了讨沈怀玉开心罢了,沈其道从来都留有余手,不全力以赴,只是偶尔死局之时指点迷津,让沈怀玉茅塞顿开。
沈怀玉自幼就被称之为神童,但是每次和自己父亲对弈习书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从未看沈其道全力以赴,永远从容应对,在沈怀玉还在兴头上时,哪怕自己手头的棋子所剩无几之时,他也能扭转乾坤,继续这一局。
而若是天色过晚,棋势焦灼,他也能抽身而出,输得毫不露痕迹。
当年的沈怀玉还真的以为自己棋技大增,等到后来她时常自己对弈之时,她才发现原来当年只不过是沈其道想要催促她早点去就寝的手段罢了。
峪城充满了她的年少回忆,后来也终究是只剩下了她和廪生,哑叔、厌雀和父亲早就已经不在了。物是人非,再次去往淄州城,到底是有些触景伤情。
廪生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了解沈怀玉的,他用手略微触了触沈怀玉的指尖,“阿玉。”
沈怀玉抬头,“嗯?”
“如果师傅知道你前去淄州看他,”廪生将手轻覆在沈怀玉的手上,“那他肯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