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从卯时到辰时,外面的天已从一片漆黑到亮起曙光,连沈怀玉都觉得坐着有些酸痛,但透过镜子看连翘,她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的困倦,不由感慨这丫头精力属实是好了点。
朝食过半,忍冬也端着早点从屋外走了进来。
忍冬打趣连翘,“从昨晚就开始一直琢磨着今日给小姐梳什么头,捺不住性子几乎一夜没睡来给小姐梳妆,你不困,小姐也是要困的。”
沈怀玉深以为然,但为了不打击到连翘的自信,“其实倒也还好…”
连翘听闻此话,惊喜道:“真的吗小姐?明日正月初一,我寅时就起来喊你?”
沈怀玉默了默,“…我觉得倒也不必这么早,还是辰时吧。”
忍冬失笑,将小厨房里做的糕点端上来给沈怀玉,“今日做了水晶糕和马蹄糕,都是大早上开火现蒸的,小姐你尝尝。”
沈怀玉捻了一个,糕点是用糖水和荸荠粉混合蒸制而成,入口即化口感绵密,味道很是不错,沈怀玉又捻了一个给一大早就忙来忙去的连翘,“你这一早上忙到现在了,也垫垫肚子。”
等到一些梳洗完毕,已经到了巳时,前些日子下了好几场雪,霜前冷雪后寒,这天气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日头虽好,照在人身上却一点暖意都没有。
说起来,沈怀玉这还是第一次要去见许老夫人,在和李季真的交谈中,沈怀玉大概知道了这位老夫人成日里都在自己的小佛堂前念经,一向都不太管家中的事务,大部分的内务都是交给李季真的。
李季真也是一个能干的,运气又极好,婆母是个不管事的,本来这掌家之权轮不到她,可偏偏排在前头的嫂子又死了,京邑之中不少夫人也眼红李季真的好运。
华怡堂外种了好些冬天开花的植物,长寿花、仙人指、蟹爪兰等等,凛冬时节显得这院子多了几分生气。
许南牧和许南守兄弟二人已经坐在了堂屋内,许家的传统是除夕这日所有人的晚饭都在华怡堂用,索性早些过来和许老夫人唠唠嗑。
许老夫人坐在高堂上,头发一丝不苟地挽了一个髻,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但却带了一块很是精致的抹额,上面镶嵌了好几颗成色极好的宝石,身上套了一件云锦比甲,一看就是从金陵上供来的布帛,下裙是藏蓝色的织金马面,看着就是一位颇为富贵的老太太。
说来也是,这宣平侯府也许老夫人那代是真真正正的显赫世家,许老夫人还是诰命夫人,但是传到许南牧这代,却不如从前那般鼎盛了。
许是常年礼佛的缘故,这位许老夫人身上有着香料也盖不掉的檀香味,她笑得很是慈祥,在和许南牧兄弟寒暄。
许老夫人看到沈怀玉,笑道:“这怕就是三丫头吧,祖母也有些年头没有见你了,听闻你前不久身子才大好,我还赐了些珠宝给你,你现在可感觉身子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