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样,傅德明才一直瞒着江逆,将傅婉卉藏在这栋别墅里。
直到江宏朗去世后,江逆又自己派人找出了些苗头,傅德明藏不住了,才终于愿意透露傅婉卉的下落。
可是真相,往往比所有的猜想,更残酷。
傅婉卉早就不认识他了,甚至害怕他,每一次见面,都把他当作怪物。
原本今日,江逆接到电话,听说傅婉卉的精神状态终于稳定了些,这才从雾岛市赶过来,然而现在,又是一场空欢喜。
还有,一个巴掌,一声怪物。
在他母亲眼里,他确实是一个怪物。
江逆自嘲地勾起嘴角,被打的左脸牵出撕裂般的痛意。
傅婉卉疯疯癫癫,完全是拼尽了全力打出这个巴掌。
护工见状,连忙道:江少爷,你的脸需要尽快
我没事。
江逆冷漠打断了她的话,弯腰拾起地上的娃娃。
这是个兔子玩偶,看得出有些年头了,缝缝补补了许多次,反复被撕破,反复被缝补。
那些补丁,仿佛一道道伤疤,丑陋地布满玩偶的全身。
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觉得疼,觉得丑。
江逆盯着那些补丁,良久,将玩偶交给护工,吩咐她:扔了。
护工面露为难:这是夫人最喜欢的玩偶。
甚至有一次,新来的护工不知道傅婉卉离不开这个玩偶,晚上将这玩偶收了起来,那天晚上,傅婉卉几乎疯得要掀了这栋楼的屋顶。
最喜欢的江逆低声喃喃,语气不无讥讽,现在不也把它丢下了吗?
护工张了张嘴,无法反驳,稍不留神,手里的玩偶被他抽走。
江逆提着玩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那栋别墅的时候,天色还早,但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江逆在外面游荡了许久,路过了无数的垃圾桶,最终还是没能把这个玩偶丢掉,拎着它回了家。
到家已经是深夜,他进了屋,没有开灯。
黑暗给人恐惧,也给人以宁静。
体验了半年的盲人生活,他也已经习惯了黑暗。
凭借对这间公寓布局的记忆,他毫无困难地走到卧室,将玩偶随手丢弃在地板上,褪去沾满寒气的外衣,疲倦地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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