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宜嫁娶。
这一日,赵京内城榆林巷热闹喧杂,人.流车马将巷道之中的空间挤塞得水泄不通,庆贺、谈笑如海水般“哗哗”涌动。
响锣皮鼓的敲击声弥漫在空气里,谱奏出欢快的乐章。
未到正午,炎炎热气已将屋瓦、地皮蒸得滚烫。
一箱接一箱覆着红贴纸的礼箱经由小厮抬着、自靖国公府鱼贯而出,转眼间,又进了巷子另一头、陆家府宅的门。
高喝着祝词、颂词的咏唱者,昂首阔步地领路于队伍最前方。
双喜红绸迎风飞舞。
而这般沸扬的景象,陆宜祯一概没能看到。
今日的定聘之礼,她是不必露面的。
从早晨梳完妆,她便一直或坐、或卧地拘于闺房里,听着府外吹吹打打的声响,一颗心仿佛被浸在温油中、任由文火慢煎。
她实在太心痒了,无比期盼着能亲眼瞧一瞧、自己生平头一回的定聘之礼究竟是什么场面。
可宝蔻就守在她的房门边,见她渴望的眼神,只默默地扭过头去,不为所动。
“姑娘,你若现下出去了,很不合规矩,会叫主君主母为难的。”
于是陆小姑娘只能耐住性子。
她等呀等、等呀等,等到心都要飞远了的时候,终于听见宝蔻说:
“好了,姑娘。前头夫人派女使来传话,说正堂的客人已经少了很多,你若真是心痒难耐,便悄悄地过去、躲在屏风后瞧一眼,别叫人看见就成了。”
……
一路穿过冷清的小径,来到正堂后屋,嘈杂的声音灌入耳中、明晰又哗闹。
从屏风后往前堂看去,满目只见隐隐绰绰的人影、还有朦朦胧胧的红色,雾金的天光洒在门外数列厚实端重的聘礼箱上,不禁叫人心神漂浮、感到不太真切。
视线收回、又落到屋内喧笑言欢的影丛中。
——隋意一定是在里头的。
可这么多道人影,究竟哪个才是他呢?
陆宜祯不由得悄悄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堂内人影纷攘,有人站起、有人坐下,有人大笑、有人窃语,还有端着瓜果酒菜进出的女使和小厮。
没人留意到她。
蓦然,陆宜祯若有所感地、觉察到一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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