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要被翻出来算总账了。
“那,那我错了。”犯错就要认罚,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意哥哥,你想怎么罚呀?”
隋意手肘支在膝头,一手托腮,悠悠然地看着她。
“唔,让我想想……”
小姑娘神情同只刚出窝的兔子一般,惴惴地。
隋意心底柔软一片、又泛起好笑,但他面上不显,桃花眼一眨、一眨,过了好几息时间,才开声:
“这几日,正好轮到我在藏书阁当值,祯儿妹妹就一起过来,帮着我誊抄点册目罢。”
这要求并不难。
陆宜祯松了口气,扬笑道:“你放心,意哥哥,你就算不罚我,我也要来帮你的。”
心口处有奇怪的悸动。
隋意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从小凳上站起。
锅内的滚水在往外冒着热气。
沉在中央的一颗孤零零的鸡蛋随着水流轻轻翻动,白褐色的外壳上覆满了小气泡。
他莫明有种感觉。
好像小姑娘就是这一汪沸水,而他,才是被裹在其中灼烧的东西。
“应当熟了。”
……
翌日,陆宜祯应诺来到了奉山书院的藏书楼。
这是一幢三层的阁楼。
第一层放的是市面可见的书册,比如四书五经;第二层,放的是不太常见的地理志一类的书籍,以及书院初立以来所有的学生名册和历年的试卷;第三层,则全是珍贵的古籍、拓本,寻常人家求也求不来。
隋意在一层当值。
藏书阁的书每年都有损耗,即使保管得很好,纸制的书册也终会有“寿终正寝”的一日。
常见的四书五经类的读本还好,坏了可以再买;但那些不太常见的书籍,损毁了就很可惜。也正因此,书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安排一个学生或夫子来将这些即将“寿终”的孤本誊抄一份。
隋意今日要誊抄的,是一本名叫《异河图志》的书。
陆宜祯慎之又慎地将它粗略翻看了一遍,只见里头约莫有十之七八的内容,都是图画。
“这要怎么誊呀?”小姑娘不可思议道,“难道要原模原样地把它们都画出来吗?”
“自然。”
垂眼便见,隋意跟前的案上摆满了粗细不一的狼毫笔,还有几支炭笔,此外,各类的尺规、量仪就更不必说了。
“你们在奉山书院,竟还要学这些东西?”
“所谓‘技多不压身’。”隋意笑了笑,手上研墨不顿,“祯儿妹妹抄字就好,图我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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