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便猛然记起来昨日夜里在文德殿中、她那位皇帝小叔告诫过她的话。
“没什么。”她飞快地说完,让开了路,“世子请罢。”
少年向她颔首。
“那就告辞了。”
……
榆林巷,靖国公府。
“你们当真是好得很哪,丢人都丢到宫里头去了。”
隋老太太把手上的梨木拐杖往地板一拄,发出“咚”的一声。
靖国公眼皮一跳,忙忙躬下腰杆:“母亲息怒,此事怪儿子思虑不周。实在是当时情况突然,没考虑到还有外人在场,儿子今后一定不再莽撞行事。”
隋燕氏立即抬首道:“母亲,此事我也有错,要是我能早点儿劝住公爷,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母亲若要罚,便连我一起罚了罢。”
隋老太太冷冷笑了:“罚?我可不敢罚你们。我一身老骨头,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府中主事的呢?指不定你们还要在背后偷偷骂我,这老婆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哪,半只脚入土的人了,还要来掺和前厅的事。”
靖国公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儿子不敢!”
隋燕氏自知没有说话的份,亦赶紧跟着跪下了,慌乱中还不忘搀了搀身旁腰腿不好的公爷,看得座上的隋老太太又是心头一阵冷怒。
端起手边茶盏抿了口淡茶,勉强压下不快,老太太方缓缓开口。
“你到底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我也不想追究。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本不该插手你们前厅后院之事,但这回,事情既传到了外头去,有损我隋家的颜面,我便是豁出了这张老脸,也要与你们说道说道。”
“儿子恭听母亲教诲。”
“公爷,你也是做家主的人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我打从你年幼时,便日日教导,可你这年纪越长,倒越像是活回去了。”
“儿子惭愧。”
“行了,你不用同我惭愧,心里有数便好。”老太太扶着拐杖站了起来,“我今日要你记得的,不只是这个——”
“我且问你,意哥儿是什么身份?”
似是被这问题问蒙了头,靖国公望了老太太一眼,斟酌道:
“大郎他,自然是我公爵府的世子。”
“错了!你错了!”
隋老太太悲怒地连拄了几下拐杖。
“意哥儿他是世子也好、是国子监的学生也好,是什么都好,可在这一切之前,他首先是你的孩子!”
“可你呢?身为一个父亲,不顾旁人眼色,处处给他难堪,你不信任他、怀疑他、诘难于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他不说,可我都替他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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