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眸光震动。
裴文焕最先稳下心神,眉头微蹙,他发话道:“带我去瞧瞧。”
……
本应光鲜亮丽的三名贵女,这时无一不是风尘仆仆、蓬头垢面。仿似是受惊不小,即便是已经逃脱贼窟,但她们仍然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抗拒着陌生之人的接近。
其中情绪最为稳定的,反倒是最晚被劫走的宁嘉县主。
禁军对这些娇气金贵的贵女们完全没法子,也不能硬来,就只能举着火把,站在离她们不远不近的地方。
裴文焕跟随小卒,借着火把的光,远远地便瞧清楚了树林中的状况。
曹家、孟家的姑娘和宁嘉县主,三人的鞋面裙摆都浸染着大片血色,身上却未见破损伤痕,像是自尸山血池里蹚过一路。
这绝不可能是三名弱女子能造成的出血量。
……那贼匪窝巢,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文焕耐下性子,将三人稍作安抚,这才转向较为镇定的宁嘉县主,温和地询问:“县主,你与这两位姑娘是如何逃出来的?那伙贼人呢?”
宁嘉县主谨慎地看他一眼:“死了。”
“死了?”
“都死了。一个不剩。”
裴文焕无论如何没想过会得到这么个答案,他也顾不上抚慰了,语气急切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被一个人杀了。”
……
纵使已经从宁嘉县主口中听过一遍深山院里的惨况,但当真正身临其地的时候,裴文焕仍然不由得被寒起了一身疙瘩。
眼前景象简直是一片阿鼻地狱。
尸水横流、腥腐不堪。
隐在荒野中的狼嚎一声接着一声,裴文焕毫不怀疑,假如禁军再晚到一步,这里便只会剩下一地的骸骨残肢。
——“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院子里的其他人就内斗起来,最后活着的几个人也被他杀了。”
回想起宁嘉县主的话,裴文焕深吸口气,揉揉眉心,下令道:“将尸首都带回去,屋内的东西,也一并整理好,带回城中。”
禁军称是而动。
深黑的夜幕之上,一轮皎月被流动的云纱遮掩了半面。
夜风轻拂。
裴文焕立在原地,又想起了他询问那只身倾覆了敌营之人的身份时,宁嘉县主的异样态度。
——“此事,我只能说与官家听。”
……真是一桩令人头疼的案子。
裴文焕捏着眉心的手指,忽而用了些狠劲。
……
隋意从另一条暗道返回赵京城中时,夜色已然笼罩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