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三个人质,大约,有三十来人。常在那坐镇的,是冯家的师爷和他带来的十几个打手;剩下的,就全是我们寨子里还活着的人。”
小世子静了静,忽然蹲身看他:“你唤作什么名字?”
屠夫仿佛已没力气再思考更多的东西,只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李良骁。”
“多大了?”
“四十,有二。”
“秦州人?”
“是。”
“可有至亲?”
“双亲俱亡,曾有娘子和一双儿女。”
“妻儿去了何处?”
“不知道,我,我退回民籍后,他们不告而别。”
“为何会做厢军?”
“祖上,从军。”
“除了秦州,还到过什么地方?”
“兖州。”
“什么时候?”
“十年前。”
“因何而去?”
“调兵。”
“与你同寨的人,有没有和你一营,当时也去了兖州的?”
“没有,我们都是五湖四海的,可怜人。”
“识字么?”
“不识。”
“身上可有能证明身份的物证?”
“有娘子求的平安符,腰,腰上。”
小世子仔细瞧了瞧他的一圈腰带,从里头抽出来一枚颜色颇显黯淡的布符——保管得很好,倒是没有染血。
“最后一个问题,你城外寨中的当家首领,唤作什么?”
“黄……季庸。”
隋小世子将平安符收入袖中,再度望了气若游丝的屠夫一眼。
“睡罢。”
他轻声说完,站了起身。
往屋外走去,在提步擦过门口守卫的肩时,小世子脚步不顿,只从口中飘出一句格外轻忽的话语。
“杀了。”
身后木门“嘎吱”一声关上。
小世子站在房廊下,拢袖抬首,只见本还晴朗的天色,这时已被鱼鳞状的绵云所覆盖。
看来是要下雨。
……
州北瓦子。
李氏肉铺一整个早上都没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