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通报声就在空旷的花园里传得很开:
“主君,英武侯和陆家郎君到了!”
段宰执收回手中长剪,由段夫人推着转过身来。
陆宜祯在大人们应酬的间隙,瞧清楚了这个传说中的大赵宰执的模样。
毓儿姐姐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眉宇间英气逼人。
并且段宰执更加不苟言笑,若是面无表情,就如同一座横眉竖眼的金刚像,只怕夜里都能唬得小儿啼哭了。
随后,一干女眷便被带去了偏厅。
陆宜祯见到了段毓儿。
宰执家的幼女今日穿得很喜庆,浑身皆被红绯色包裹了住,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炮仗。
四个小同窗被妇人们驱到一张桌案上去嗑瓜子。
说了会儿过年趣事,从见过段宰执后、就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徐宛音捏着帕子拭了拭嘴角,状似无意地问:“毓儿妹妹,怎也不见你家大哥哥?”
段毓儿说到这个,愁眉苦脸地:“我大哥哥他今年留在奉山了,过年都不回来。”
徐宛音闻言,眸中浮现几丝惊虑:“奉山书院的课业竟然这样紧张?”
“是呀,他每回写信给家里,都是读书读书、骑射骑射,没有一刻歇着的,简直比在国子监时还要不得空。”
段毓儿叹了口气:“听说是开年的头几天,琅琊王家的那位老太师,唤作……唤作什么来着?”
“王俨老先生。”
“对了,就是王俨老先生——陆妹妹,他还是你那邻家大哥哥的亲外祖父呢。”段毓儿瞥一眼吃瓜子吃得认真的陆宜祯,随口道。
谁知陆家小姑娘一听这话,立即抬起头追问:“意哥哥的外祖父怎么了?”
“一说起你那邻家的哥哥,你就来劲了。”
段毓儿伸手揉她尚显婴儿肥的脸颊,过了把手瘾后,才捧起茶杯细说:“据我哥哥信上说,开年那几天,王俨先生会到奉山书院去,同山长冯获老先生讲经论道。”
此言一出,就连不欲参与闲谈的徐宛竹都震了震:“天爷,这两樽神仙居然撞到一块儿了?”
“是啊,两位当世大儒,竟要在奉山书院抵足论道。这样的热闹,换我,我也不回京过年了。”徐宛音浅笑吟吟。
段毓儿撇嘴:“行行,你们都是爱念书的。我呀,只要一想到需在书院里听上几天几夜的经书礼法,就头疼得厉害,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回家呢。”
徐宛竹习惯性呛她:“毓儿姐姐这副脾性,和段家大哥哥竟不像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徐家小四,你说什么?”
“毓儿姐姐听到什么便是什么了。不过一句儿戏的话,想来,毓儿姐姐的肚量也不至于同芝麻粒一般大小罢。”
“……你,去!给我换一壶热茶来,看我今日不泼花了她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