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意只一顿,语调轻忽地继续:“我倒有两个法子。”
陆宜祯正因不得解法而苦闷,闻言立即追问:“什么法子?”
“都是十分简单的办法。”
“其一,依祯儿妹妹所言,学堂里不就有一个徐家小四的天生克星?如此,你只消暗中挑动那克星对付徐小四,便不愁她不吃亏。这其二么……”
隋意说到这里弯起唇,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此墨名唤‘乌贼墨’,若是用它写字,待墨迹全干之时,便是字迹消失之时——将这东西与徐家小四的墨盒调换,用作教训也是可以的。”
“祯儿妹妹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
陆宜祯愣愣地望着眼前温柔昳丽的少年,背脊没由来地一阵发凉。
明明是一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模样。
可就是使人不寒而栗。
陆宜祯心想。
她好似,不小心地窥见了那张玉树之姿后的另一种面容。
“第二个法子毕竟留有把柄,我总以为不如第一个好用呢。”隋意懒洋洋地抱怨道,“我上回就是,若不是能及时把这盒子收回来,兴许就要被祭酒抓住了。”
他话及此,眼波转向车厢角落的小姑娘,柔和无害地笑着:“祯儿妹妹可考虑清楚了?”
“我……”
不太想用。
陆宜祯心道。
她紧了紧手上衣袖,颦着眉头,看起来格外苦恼。
少年也不急,轻轻地伸手,把那装有乌贼墨的盒子放置在小姑娘膝头,温声宽慰说:“左右不过一件小事。祯儿妹妹便慢慢考虑罢,我先回了。”
待人影离去,狭小的一方车室中,又只剩下陆宜祯一人。
第4章 青梅第四 谁也不欠谁
这夜,陆宜祯抱着那只小木盒,辗转难眠。
翌日被女使宝蔻唤醒时,她只觉眼涩得厉害。
今日邓夫子仿佛是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因而他只上了一半课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给书塾里的四个学生布置下去功课:
写一篇读《孟子》的感悟。
最威严的夫子不在,亭子里起初还静悄悄地,未出一刻钟,前排的段毓儿最先坐不住了,拖着坐垫挪到后方来说话。
“我听说冯获先生今儿来京城了,邓夫子说不定是去看他。”
“冯老先生不是在奉山隐居吗?怎么会突然来京城?”
徐宛音讶然,想了想又道:“不过传闻官家登位后,曾多次派人前往奉山,就是为了请冯老先生出世……老先生莫不是被劝动了?”
“好似他并不是来做官儿的。其中缘由我也不大清楚。”
段毓儿说到这里,侧首瞧了眼神色不似如常的新同窗,颇觉奇怪:“陆妹妹怎的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