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头也不抬,一边吃着面,一边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魏进手臂抬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辞沉默下来。直到吃完碗中的面,搁下筷子,他才抬起头来,看了魏进一眼。
魏进并看不懂他的眼神。
沈辞自嘲般地笑了起来,过了好一阵,他复又低眸,看着自己搭在桌边的右手手掌说:“我这一辈子,已经造过太多孽了。就让他多活两年吧。”
魏进震惊地瞪大双眼,匆匆叫了声:“爷!”
沈淮南极度狡诈阴险,这个决定无异于放虎归山。魏进并不赞同这个做法,这才发现沈辞的不对劲。他不知道主子这几个月到底怎么了,竟然心软至此,连灭门之仇都能放下。
魏进的心下焦急无比,再也坐不住,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身。
可沈辞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等他最开始的冲动渐渐冷静下来,他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魏进,其实你比我更适合掌管沈氏的家业,你有没有兴趣试试啊?”
语气平静,神色也是平静,简短一句话,就准备将沈家百年的基业,全部拱手让人。
魏进被激得脸皮涨起,立马低头,铿锵有力地表着衷心,说:“不敢!”
他没再就沈淮南那件事情说下去,连抗拒都不敢了,生怕和沈辞因此生了嫌隙。
沈辞良久才嗤了声:“怂货。”
魏进偷偷瞥着沈辞,沈辞之后没再说话,点了根烟开始抽起来。
饭桌上开始变得静默,一根烟毕,沈辞起身要走,说:“我该回去了。”
魏进跟着站起身,极力忍耐,鼻梁上的疤痕开始跳动。
沈辞好笑地看着他,说:“有屁快放。”
魏进忍无可忍,终是憋着气,低沉说:“爷还要在宁城待多久?”
沈辞却还是那句话,说:“那要看她愿意留我多久了。”
魏进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沈辞走出面馆,走进了幽深的小巷。
他知道小巷深处里住着的是谁。
想起因为那个哑巴,主子变成如今这般毫无斗志,魏进忍不住骂了声粗话,而后戴上口罩,快速离开了面馆。
而自始至终,他们之前的交谈,全都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陈平安怎么也没想到衣末当时说的都是真的,当看清魏进鼻梁上的那道横疤之后,他从面馆后门离开,仓皇跑到衣末家里,把自己刚刚看见的听见的全都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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