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医院门口姜归说我还要去买点东西,便和众人分开,其实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医院。
薛芳草木愣愣地提着医院发的瓷缸子去开水房打水,神情灰败,渗透出丝丝缕缕的麻木,身上那股子干劲,没有了。
姜归知道被她那股劲头被现实打掉了,就像曾经的姜慧和曾经的薛芳草。她们痛恨着章家却又没想过离开章家,她们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独立养活自己和孩子。
姜归去而复返就是想告诉薛芳草她可以。至于信不信,那就是薛芳草的事了。她信,自己就当做了件好事,还能让章家少一头老黄牛。
薛芳草望着姜归,麻木的眼底浮现羞愧和难堪,她别过了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居然就这样原谅了章四海?”
姜归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而是问:大丫后续的治疗还需要好几百块钱,这钱你觉得陈金花会痛快给吗?”
薛芳草身体剧烈一颤:“她敢不给,我家大丫要是有个好歹,她就是杀人犯,要坐牢的。”
姜归:“要是死不了,只是身体虚弱各种小毛病呢?”
薛芳草张了张嘴,脸上渐渐被恐惧笼罩,做了这么多年婆媳,她怎么可能不了解陈金花。对陈金花而言,只有她女儿是宝贝,其她女孩儿都是赔钱货,多吃一口番薯都是浪费,她怎么可能愿意花那么多钱在大丫身上,莫说是大丫,便是长孙狗蛋儿,陈金花都未必舍得。
陈金花愿意签那张借条,那是因为怕成了杀人犯,可要是大丫死不了只是活着遭罪,陈金花才不可能愿意花钱治疗大丫。
薛芳草如坠冰窖,上下牙齿剧烈打颤。
还没蠢到底,姜归接着问:“我带着孩子们走了,家务全部堆积到你和大丫身上,等驴蛋儿长大,再加上一个驴蛋儿,或许还有你以后的儿子女儿。你就打算带着你的孩子一辈子给章家当牛做马,让你的儿子女儿当章思甜的丫鬟小厮?”
姜归的话宛如一柄刀,割开皮肉,穿透骨髓,扎进薛芳草的心脏,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女低人一等,可她没办法。
“我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没你那么好命,有一个疼你护你的爹妈兄弟,你离了婚还能回娘家,娘家会帮你照顾孩子,还能给你安排工作。我要是离了婚,我娘家绝对不会收留我!”这一刻,薛芳草甚至讨厌姜归,讨厌她把不堪的真相摊在光天化日之日。
“我是靠了娘家,但是我也靠我自己。你没有娘家可靠,可你还有你自己,你有手有脚能干活,苦是苦了点,但是也不会苦过现在。就算你留在章家,章四海挣的那点养活了他自己之后,有多余的也是进了章思甜嘴里,两个孩子一直都是在吃你挣出来那份。可你们还得做全家的家务,你们母女就是章家免费的保姆。”
姜归看着薛芳草,“我当初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才离的婚,不离婚,章二河也不会帮我养孩子,反倒是我在养他们还吃力不讨好地伺候他们!这么一想,我真觉得自己在犯贱。离婚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只要你自己硬气能把日子过好,谁敢欺负你嘲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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