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北回不过神来:“她怎么走了!”
大娘随口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看看信不就知道了。”
聂北回赶紧接过信,当场拆开。
“小北哥,我走了,无需找我,我能过得很好。那个包袱里有我一点心意,感谢一直以来的照顾。另烦请将其中五十大洋以你名义设法赠与二虎娘,勿要提我,多谢!珍重!”
目瞪口呆的聂北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愣了足足一分钟才追问:“她往哪边走的?”
大娘:“这到处都是人,找不到的。”不过还是给他指了个方向。
聂北赶紧顺着那个方向去找,人海茫茫自然是找不到的,只能焦灼又无奈地放弃。事到如今,他已经反应过来,压根就没什么上海族叔,可没有族叔,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在上海立足,她说她能,聂北却没那么容易相信,讨生活哪有这么容易。
这时候,聂北忽然想起她信里提到的包袱,她有两个包袱,一个她自己背着,一个他帮忙拿着,原来她是有意为之。聂北心情复杂地叹一口气,随意打开包袱,刚瞥了一眼,猛地合上,左顾右盼觉无异样才尽量神色如常地往回走。
到个安全的地方,聂北打开包袱,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差点闪瞎眼睛。两条大黄鱼,五条小黄鱼,一筒银元,这些东西起码值一千个大洋。
聂北呆若木鸡,她哪来这么多钱?等等,姜家被汪秋月偷走了一大笔钱,那真的是汪秋月偷的?
聂北怔怔盯着金灿灿的金条,真相呼之欲出——来弟偷的。可他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来弟?那么弱小可怜的姜来弟!
聂北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从来没有真正看明白过那个小姑娘。敢偷钱,还从不被怀疑,敢一个人留在上海谋生,真的弱小又可怜?
他不禁想起那天来弟告诉他,聂老三说姜天赐是他儿子。聂老三真的说了?那天公审时,聂老三和汪秋月模样不像在演戏,当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只是没多想。现在多想了下,他非常怀疑自己被骗了。
聂北一言难尽地搓了搓脸,感觉被狠狠上了一课:以貌取人使不得。
且说离开的姜归,她找地方换上姜天赐的体面衣服,这些时日下来脸上的淤青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收拾收拾,倒像个普通人家的少年。
姜归塑造了一个被恶毒后娘赶出家门的可怜原配嫡长子形象,成功在熟悉又陌生的老弄堂里租下一间房。
房东是一位本地老太太,家里开着一间酱油铺子兼卖杂货。院子里加上她一共住了三户人家,一户是一对中学教师夫妻,另一户是报社记者。看起来都是很体面有礼貌的人,对此,姜归很满意,所以哪怕租金贵了点,她也不介意,她不差钱,只差安全又舒适的居住环境。
善良的房东金老太太十分同情被恶毒后娘赶出家门的小可怜姜归:“你这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找个工作,我都十六岁了,可以养活自己。”姜归把自己年龄说大了两岁,再大实在不符合形象,就现在这瘦小的模样也不大符合,姜归归咎于被恶毒后娘磋磨所致。以姜来弟的经历来看,也差不多,林婉娘这个亲娘比一般后娘还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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