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拽过阮氏,用手臂替她挡住一剑,大声道:“你不能杀她!杀了她,陛下也活不了!”
她抬起头,望向陆元恒,“情蛊双生双依,母蛊的宿主若死,子蛊连带着宿主、不出一刻也会必死!”
杀了阮氏,陆元恒也必死无疑。
陆元恒的目光越过梅姑,盯向她身后表情颓败的阮氏。
阮氏摇摇欲坠地倚着梅姑,被陆元恒盯了许久,蓦而咯咯笑了起来,语气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陛下现在,一定很想恨我吧?可我其实,也没算计到什么……阿沅没有了……我想要得到的许多东西,也都从来没得到过……”
陆元恒凝视着她,许久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浮现起许多年前的情形。那个梳着长辫奉药而来的俏丽少女、那些他自以为情真意切的心动与甜蜜……
竟然,都不是真的?
“让朕与贵妃,单独待会儿。”
陆元恒朝众人示意,缓缓开口。
张隐锐迟疑一瞬,抱拳领命,让侍卫带走梅姑,自己则引领着陆澂也退了出去。
陆澂站在廊下,望向夜幕中的一轮孤月,心绪荒芜难辨。
张隐锐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一旁叹道:“若是早些让殿下为主上诊脉,这些事……或许就能早些被查清。”
父子间多年的隔阂与心结,或许,也能早些解开。
陆澂回过神来,缓缓道:“他中的是情蛊,不是丧失理智与人伦之情的蛊。”
当初因为自己不能成为他心目中的儿子、而表现出的那些厌恶与失望,并不是因为情蛊而产生的,不是吗?
两人回到书房,张隐锐急着去审问梅姑虫蛊的解法,遂先行告退。
陆澂独自站在沙盘之侧,兀自思绪飘忽地站了也不知多久,突然听见侧门处传来蹒跚的脚步声,以及几声低低的咳嗽。
陆澂循声转身,见一身病容的陆元恒从门扉间踏入进来。
陆元恒抬手摒退搀扶着自己的侍从,视线在铜灯明照的厅堂中游逡了一圈,抬手掩唇、抑着咳,极其缓慢地走到了沙盘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