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对于朝政之事的敏锐度远不及阿渺,但因为当初凉州援军故意拖延、间接导致安思远战死之事,倒也很清楚安氏跟凉州间的那些矛盾,沉下心思索一番,略有领悟,一时不禁既惊又喜。
“那这样重要的事,他怎么让陆澂那个叛臣去做啊?”
话出了口,又意识到自己失言,瞄了眼阿渺的神色,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我的意思是,像陆澂那样出身显贵的人,在洛阳受了屈辱,如今有机会离开,会不会就……再不回来了?”
“那倒应该不会……”
阿渺垂眼盯着脚边的池水,“反正你知道五哥的打算就好,别乱担心了。还有,这件事涉及到军机政要,你得保证谁也不告诉,包括你爹娘。”
“我保证!”
嬿婉伸着手发誓,“我对军政之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只要知道他……”抿嘴垂眸,声音转低,“知道他有这种打算就好。”
阿渺睨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嬿婉心情大好,挽着阿渺想了会儿心事,轻声开口道:“我是说呢,怎么后来几次宴会,就再没见过陆澂,原来他是去凉州了啊……”
她清了下喉咙,偷觑了眼阿渺,“你说,他要是办成了你五哥的差事,你哥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甚至考虑把你许给他?”
阿渺默然片刻,转头望向嬿婉,动了动唇,缓缓问道:
“若是那样,你和风闾城的人,会高兴吗?”
换作从前,嬿婉必不愿回答这种问题,但今日阿渺冒着泄密的风险、传给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心情如此美好的时候,不自觉地也想与人为善。
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高兴肯定谈不上,你要知道,在我们北疆,好多年大伙儿都认定了你是风闾城未来的女主人……现在倒不是说非要你为我哥守一辈子节,但陆澂的身份实在尴尬,当初若不是他夺了沂州,我们根本不必求凉州人,我哥也不会死,更别提他亲弟弟就是当初攻打建业的人!”
提到安思远,两个女孩都不禁有些伤感,彼此寂然了片刻。
“思远他……”
阿渺眉眼低垂,指甲抠着腰链上的铁蔷薇,“他其实,知道我跟陆澂……”
嬿婉抬眼,“什么?”
阿渺心头难受,不想再回忆安思远临终时的情形,扬起眼帘、看着嬿婉:“思远他,曾跟我说过你们的祖父、说过北疆的子民有多么渴望安宁与和平,所以才宁愿选择臣服中原,以换取大齐的庇护。我想,对于安侯、对于风闾城的将领而言,北疆的和平比任何事都更重要,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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