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嫔娘娘迁葬之事,殿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此时入葬皇陵,明面上不能依照皇后的位份来办,将来若是再行追封,也不好再动土重迁、与先帝合葬。”
如今齐国名义上的皇帝萧喜醉酒疯癫,形同摆设,有眼力的臣子早就将萧劭看作了大齐真正的君主。将来若是萧劭即位称帝,必然会追封生母为太后,因此程贵嫔入葬所循的礼制也就应该按皇后的规格来办。
萧劭沉吟一瞬,“南朝向来以孝治国,若我为了博一个嫡皇子的虚衔,此刻让母亲停棺迟葬、不能即时入土为安,他日又如何为臣民之表率?”
夏元之也反应过来,连忙俯首道:“确实是臣浅薄短视了!”
萧劭示意他起身,将用完印的文书递过去,语气温和,“南朝的习俗你确实不熟,将来战事稍定,让你在建业做几年地方官,也就了解了。”
夏元之行礼退了出去。
萧劭继续端坐案后,将余下的几份公文展开,细读完之前略过的部分,再度重作批示。
阿渺倾身取过案上水壶,斟了杯水,捧到萧劭面前,“哥哥。”
她早就知道萧劭很忙,但连为母亲迁葬的途中都不得停息、各桩事务又极其繁杂琐碎,着实有些过份了。
“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分担的……”
她斟酌说道:“哥哥其实可以让我去做的。”
萧劭从阿渺手中接过水杯,“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让你待的地方,不再乱来,便是帮我了。”
阿渺琢磨着他的语气,想着那封连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信,心头七上八下,“我乱来什么了?哥哥对夏大人都能那么和气大度,还帮他开解,我是你妹妹,而且能力也不差……刚才看到何秀和张岐他们也在,这些人可都是我在春日宴上当说客帮你招募来的……”
萧劭低头喝水,神色沉默。
半晌,慢慢放下水杯,“说起春日宴,那晚令露出事之后,你让霜华她们送她回了祖母的居所,自己一个人被程卓留下。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事,阿渺不曾告诉过雪影和霜华,因此暗忖萧劭也是不知的。
“没发生什么。”
她垂低眼,“我跟他周旋了一阵,就想办法悄悄离开了……”
“是吗?那为何你彻夜不归,第二日早上才被楚王府的护卫送回兰苑?为何夜宴当晚,楚王匆匆离开祭台,之后又出手重伤了豫王?”
萧劭盯着阿渺,“那一夜,当真什么都没发生?”
那一夜……
阿渺思绪缭乱,脑海中浮现出纷杂交错的画面 ——
豫王潮红的脸色,紧握住她手腕、将她摁倒在身下的蛮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