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陪笑着建议:“小店的茶粿十分有名, 客官要不要试试?”
阿渺尚未言语, 对案的陆澂却先开了口:“朱雀街的鸿远居有卖。”
他取出一枚金锭, 放到案上, “你让人赶车去买。梨膏的碗外再套一层冰,不要化了。”
伙计呆呆拿过金锭, 行礼退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相对而坐的两人。
阿渺也看向陆澂。
“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没必要那么麻烦。”
她移目看了看河中的舟船画舫,又转向陆澂:“你自己喜欢吃什么?怎么不点?”
陆澂取过刚才伙计送来的桃花酿, 试了试温度,淡淡道:“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阿渺欲言又止,沉默一瞬,再度扭头望向河面。
竹帘之后,有丝丝缕缕的琴箫声,柔柔传来。
阿渺回过神来,开口道:“前日你去见了我祖母,她很高兴。”
她抬眼看着正将一小盏桃花酿推到自己面前的男子,轻声问:
“那日……我有事去西市,没来得及跟你说话,你没有生气吧?”
陆澂推来酒盏的手指缓缓收回,眉眼微垂着,摇了摇头。
是他唐突了。
不该因为想见她,就去了兰苑。
铁匠铺里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或许……原就是他理解错了意思。
她是萧令薇。
他是陆元恒的儿子。
她曾见过他此生最丑陋、最不堪、最脆弱的模样。
怎么可能……会心仪他?
他觉得,自己已经毫无疑虑地确定了答案。
却……
又还是那般厚颜无耻的,忍不住想去见她……
阿渺等了许久,见陆澂垂目沉默,只得又问道:“你不问我去西市做什么吗?”
陆澂幡然清醒,从善如流:“你去西市做什么?”
阿渺抬起手,触了下发髻上的白玉簪子。
“我去买嵌这个的金线了。”
她的手指、停在镶于簪上的金蝶发饰之上,对陆澂弯了弯嘴角,“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陆澂凝望着阿渺巧笑嫣然的模样,那种恍若身置梦境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动了动唇,声音有些虚浮飘渺:“好看。”
阿渺放下手,握着面前的桃花酒盏,指甲在盏沿上轻轻划了划,“我想……等你送我回洛阳之后,我就日日戴着这个簪子,想着这支金蝶是你帮我寻回来,就好似……你也日日在我身边。”
陆澂被心头剧烈的撞击压得无法呼吸,定定望她,明明觉得自己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