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数月无人打理,里面积雪满地,阿渺也看不清原本的路径,微微拎起裙角,跟着管事往里走。一不小心,脚踩到埋在雪下的圆石,崴了一下,人压着声抽了口气。
管事伸了伸手,又收了回去。到底是位贵女,身份放在那里,他一介普通男仆,确实不方便扶。
“我没事的。”
阿渺看出对方的犹豫,笑了笑,蹒跚着一步步走向廊阶,伸手扶住了廊柱,艰难抬脚上阶。
身后,有踏雪而来的脚步声响起,带着些许决然的急切。
男子有力的手,从身后托住了她的手肘。
“脚别使劲。”
陆澂的声音,克制着语速,在耳边低低传来。
他扶住阿渺,待她在廊下完全站定,方才缓缓松开了手。
管事扭头见楚王殿下竟然跟了来,不觉愣了下,随即赶忙进了正屋,燃起炉火。
阿渺站在廊下,扶着廊柱,扭头抬眼望着陆澂,“多谢。”
她的眼神里似有些慌乱与惶惑,同时却又弯出道略带怯意的笑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挪开了目光。
管事很快生好了火,来请二人进去。
陆澂扶着阿渺,将她送到炉边,坐了下来。
阿渺弯腰摸了摸浸湿的鞋袜,将脚朝炉火的方向靠近了些过去,低头拧着裙摆上的雪水。
陆澂沉默地凝望着她的背影,半晌,转了转身,想要离去。
可隔了良久,也不曾迈出一步。
屋里,静悄悄的。
识趣的管事也不知躲去了哪儿,只剩下炉火旁一坐一立的两个人,沉默无言。
“其实……”
阿渺低着头,视线落在炉火映到地上的陆澂的影子上,缓缓开了口:
“其实,我记得的。”
她说:“丢了发饰的那天夜里,我有听你的话,一直都没有回头……林子里漆黑一片,地上的泥土全被雨水浸湿了……那时我的鞋袜,也像现在这样,全都踩湿了……可心里又害怕的很,根本不敢停下来……”
陆澂的身形静固,慢慢转向阿渺。
阿渺继续道:“后来我想,得站到高处,才能看清楚路,所以就拼命往山坡上跑。刚上去,就又下起了雨。我躲到一块大岩石下面,又累又渴,还用手接了点雨水喝……”
“那时的我,还从没吃过什么苦,嫌雨水脏,只敢润了一点点到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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