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两位公主抱拳行礼,“此地不适合两位殿下久待,还是先请回去吧!其他诸事,末将自会处理。”
“这是五哥的意思?”
令露一直按照萧劭的吩咐在照顾曹氏,没想到却在产房外被萧劭的亲卫给拦了下来,她心中疑虑丛生,继续询问里面的情况。
阿渺这时,却蓦然出言,打断了令露:“你不是说要去认母后身边的旧宫人吗?”
这是她很久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对姐姐开了口,语气甚是坚持,“我现在和你去。”
令露怔了怔,抬眼盯着阿渺。
片刻,又越过她、看向木门前的高序,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什么,脸色渐渐泛白。
她是亲历过宫变的皇室公主,亦是从风闾城到沂州、一直跟在萧劭身边的人,该明白的事,终究不会一直糊涂。
萧劭让她照顾曹氏,并不一定是要她护得曹氏周全、按照皇室宫规来置办诸事,是她想得简单了,忘了五哥早不是从前建业城里那个执麈抚琴的温柔少年……正如他当年力排众议、将她收留在身边,也绝不仅仅是因为顾念那一点手足之情……
令露机械地转过身,吩咐婢女们带路去前院,脚下步履踏得虚浮。
待慢慢行到了通往前院的回廊上、彻底远离了西院,她才猛地停了下来,扶着廊柱用力地喘了口气。
跟在后面的阿渺,亦有些怔忡,靠着回廊一侧的石壁,静默无言。
令露转过头,看了阿渺一眼,又很快地扭转了回去。
阿渺从她的那一瞥中读到了恐惧,心里滋味难辨,半晌,低声道:
“那孩子……不会有事的。”
可曹氏,怕是留不住了。
从前还曾跟五哥称兄道弟的国舅曹启,早就下了大狱、被赐了毒酒,曹后能活到今日,应该只是因为萧劭还顾念着那点血脉亲情,不想伤那孩子……
令露没说话。
她在沂州待了数年,一直跟曹氏相处得不错。可那样的情分,还不足以让她有勇气置喙萧劭的任何决定。
廊角的石窗下,几株芭蕉枝叶阔长,在墙顶斜斜探出,随着夜风送来一阵淡淡的清香。
沉默着的两姐妹,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闪过久远的记忆画面。
那些躺在建业昭阳宫的芭蕉树下、听着对面水阁里呜咽箫声的悠长夏夜……
那时生活中唯一的烦恼,无非是姐姐非把妹妹跟小胖子凑成了一对,妹妹得到的赏赐比姐姐的多出了一串珊瑚珠子……
孩子气十足的无聊。
遥远的,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到了关押妇人的前院偏厅,令露已有些心神萎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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