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阿渺也不敢让安思远上山了,到了约定的时间,直接在临近暗河的水边截住了他的船,把给嬿婉的礼物和混元锤交给了他。
安思远今日,特意换了身新做的衣袍,发丝也梳得一丝不苟,没想到一见到阿渺,对方竟像是一副想让自己马上就走的样子。他毕竟是风闾城成名已久的小霸王,不由得顿时自尊心受挫,冷着声让摇船的护卫下了锚,自己跳下船拉着阿渺往山上走。
阿渺拽住安思远,“我师姐最近心情不好,总是喊打喊杀的。而且这两天会有客人过来,我们就在山下玩,好不好?”
安思远顿住脚步,“你只是不想上山?不是不想见我?”
阿渺摇头。
怎么会不想见他?卞之晋跑了,白瑜一向话就少,这几日连甘轻盈也不搭理人了,阿渺一个人苦闷坏了。
安思远的神情和缓下来,翘了翘嘴角,转身回到船上、取了个装得鼓鼓的布囊提在手里,重新拉了阿渺走到附近的一片林间。
“这是什么?” 阿渺很是好奇。
安思远拉着阿渺坐到一株树下,从皮囊里取出了一把螺钿紫檀琵琶。
阿渺凑近细瞧,只见那紫檀琵琶华美异常,正反面皆镶嵌着精致的螺钿图案,边缘处描有金线,间或点缀着色泽华丽的玳瑁与琥珀,纵然她幼年在宫中阅历甚多,也觉得颇为瑰丽罕有。
安思远一直留意着阿渺的反应,见她似有惊叹之色,挑眉道:
“怎么样,这琵琶好看吧?”
回到风闾城之后,他连着几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着阿渺、想着自己与她相处的种种。一会儿觉得有些甜,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想得再多些的话,还会觉得自己的某些念头挺龌龊的……
北疆男女向来大胆奔放,表达直接,安思远家世显赫,人又生得高挺矫健,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在他面前献殷勤的女孩。可那种炽热娇羞的目光,他从没在阿渺的眼中看到过。
自诩精于此道的好弟兄给他支招,道:“你那位毕竟是公主,身份尊贵、眼界又高,不像咱们北疆的寻常姑娘,随随便便耍几招马术箭法就能让人家看入眼。你得弄点风雅有格调的,懂吧?不过吟诗作对什么的,估计你也装不来,要不……临时抱佛脚学点器乐之类的?我看我爹他们营里那个弹铜琵琶的军乐师就弹得不错,要不让他私下教你几段?”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嗯,很好看。”
阿渺点了下头,伸指拨动琴弦,清泉之音自指尖淌出,“不过这种样式的琴,应该叫阮琴才对吧?”
安思远恍若被迎面浇了盆冷水,黑下脸来,“卖琴的人说是琵琶。”
这可是他用了两匹最上等的千里马,从一名西域奸商手里换来的!当时虽然也觉得形状有些不同,但都是抱着弹的乐器,声音也差不多,对方也一直叽里咕噜地喊着琵琶、琵琶……
阿渺倒不以为意,“叫琵琶也没错,阮琴也许是南边才用的名字。”抬起眼,眸光殷切,“你会弹这个呀?”
她离开皇宫时年纪尚小,不曾认真地学过什么乐器,倒是一直记得从前萧劭弹的那些琴曲,心中很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