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劭的手,不自觉的,再度摁向了胸口。
衣襟下,锦囊里坚硬的玉玺,硌得胸口发痛。
若不去的话……
身侧的阿渺,一直无法合眼,一面听着萧劭咚咚的心跳声,一面视线紧随着他摁向衣襟的举动。
她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
也明白,这件东西对于萧劭的意义。
她垂低下眼,手指轻轻绞着萧劭的衣袖,好半晌,声音幽微地开口道:
“我……我改变主意了。要是……再遇到好心的人家,愿意收留我,我就留下来。”
萧劭摁着玉玺的手指,凝滞住,继而微微攥紧。
“我知道,哥哥为什么非要去找大皇兄。”
阿渺低声说道:“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守住大齐的基业。如果我们听阿娘的话,只顾着自己去偏僻的地方躲起来,那世人就不会知道庆国公干的坏事,会一直以为父皇是被祈素教杀的、而庆国公是护国的大英雄。没有人会去建业城救六哥和小七郎,也没有人会为父皇报仇,大齐以后,就是庆国公的了。”
她顿了一顿,“只要能报仇,阿渺,做什么都可以。”
萧劭很久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抬手摸了摸阿渺的头,低低唤了声她的名字:“阿渺。”
他抬眼望向黑黢黢的车厢顶,觉得那深重的黑色似乎散了开来,一点点地蔓入了自己的眼帘,胀得眼角微微发酸。
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赵易赶着马车,缓缓驶入了毗邻沂河的穆山镇。
镇上的人口,显然远远多过了山野荒村。到了渡口附近,更见围堵了不少等待过河的商贩民夫,其中还有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成群结队地坐在在河滩上。
赵易将马车停在远离人群的一处草场旁,自己拎着一袋粟米去了渡口。渡口边等客的船夫有好几个,但听说赵易要载马车过河,纷纷表示难办。
“咱们这儿都是小船,咋能载得动马车?”
“你往上游走,去泰安的渡口,兴许能寻到大船!不过你这一袋粟米肯定不够,至少得五两银子!”
赵易听得满心犯难,余光瞥见聚在渡口的不少人好奇地望了过来、似是各怀心思地打量着自己,不由得立刻又担心起被人觊觎马车和马,急急收了粟米,转身往回走。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见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回首一看,瞧见两名黑甲士兵从渡口斜对面的巷口冲了出来。
赵易心头一紧,连忙撒腿奔向马车。
“站住!”
赵易跳上车,调转马头,挥鞭急出。可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高声的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