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音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眼泪。
她努力站直,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息老夫人叹道:“你看你住的这是什么地方?竟连下人也没有一个。黄壤和黄均好歹也大了,就这么对自己的亲生母亲?”
息音目光低垂,说:“这里很好,是女儿自己喜欢清静,便没再雇人。”
息老爷子冷哼一声,道:“当年是你自己铁了心,非要跟着黄墅那个下贱东西!一生艰难坎坷,也只能怪你自己!”
息音道:“父亲教训得是。当年……是女儿浅薄愚昧。”
息老爷子这才道:“罢了,这么多年,想来你也得了教训。这便收拾行装,回去吧。你好歹也是息家的女儿,住在这里,像什么话?!”
说完,他转过身,只等着息音乖乖同他回去。
然而,息音顿了许久,她深深吸气,忽而笑道:“父亲,女儿已嫁作人妇,岂有再回娘家的道理?这里很好,女儿……就不再劳烦父亲和母亲费心了。”
“你说什么?”息老爷子大怒!息老夫人也跟着劝:“阿音!难道这么多年,你吃的苦还不够?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忤逆父母吗?”
息音害怕父亲,也顺从母亲。
她原是最纯良温顺的一个人,后来受黄墅蛊惑,做出了丢尽娘家颜面的事。
可这时候,她腰身笔直,她这一生,从未如此坚决。
她说:“回父亲、母亲,阿音已嫁入黄家,此生便是黄家妇。不敢再叨扰父兄!”
“阿音啊!”息老夫人眼泪流下来,字字悲伤,“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如今也是为人母亲的人,你可知道你的女儿就要成亲了吗?那如意剑宗张灯结彩,可你看看你这里,有谁理会你这位母亲?”
息音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生母。
许久之后,她轻声说:“娘,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清晰地意识到,我是一个母亲。”
息老夫人忽而沉默。
息音注视她的眼眸,道:“从前,我总觉得如果不是阿均,我不至于嫁给黄墅。后来我想,如果阿壤是个男孩,我不至于受尽嘲讽。多少年来,我从未意识到,我是个母亲。可现在,我知道。”
因为身为母亲,所以不能再回息家。
否则她若回去,黄壤就只能落入息家掌控。
这些话,大家都没有说。
心知肚明的事,何必非要戳破?
而息老爷子冷笑,道:“原以为你吃过了苦头,会伶俐些。想不到你仍如此愚笨,简直不可救药。”
说完,他手一挥,道:“来人,把她带回去!”
息音心下一惊,有数人上前,就要绑人。
而正在此时,一个声音道:“息老爷子这是要抢人呐?”
息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一惊,二人同时回头,只见门外缓缓进来一个高大健硕的武夫。
他身着糕裘,腰挎金刀,手里还拎着一只灰乎乎的小猫。
猫太小,他又太高大,着实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