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惊怖欲绝!
而他全身无比痛痒,显然,那些蛇鳞还在他全身各处生长。这种恐怖和怪异,让人想要扒掉自己这身皮。裘圣白见他眼神,目露不忍——一众皇子皇女之中,这位八十六皇子待人和善,手艺更是巧夺天工。
本应是一代巨匠,做错了什么要受如此苦楚?
惜才之心,令他愿意在此多花功夫。他宽慰道:“监正莫要惊慌。待身体适应,说不定情况会好上许多。”
“说不定?”第一秋反问他。
裘圣白低下头,好半天,道:“监正,恕下官无能。药性并不能全然把控。”
第一秋明白了。他说:“陛下抓捕虺蛇,是为了研究长生之术。所以,以我等试药?”
裘圣白不敢再说下去,只是道:“总之,监正一定要保重自己。微臣每日都守在此处,监正有事,大可吩咐。”说完,他退出囚室,关上了房门。
栅栏外的光透进来,令这里并不那么昏暗。
第一秋吃力地坐起身来,他的手、脚都已经布满蛇鳞。他将脸凑过去,用指腹摸索,果然,摸到微凉的、凌乱的细鳞。
自己变成了什么?
他不知道。外面有人抬着一具尸体经过,尸体上盖着白布。只有垂落在外的一只手,已经肿胀成了暗紫色。而手背上,细密的蛇鳞清晰可见。
第一秋睁大眼睛,看着内侍冷漠地将人抬走。
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他哪个兄弟或者姐妹。
不知哪个囚室里,传来嘶哑的叫声。声音很尖利,却听不清内容。随着这一声哭叫,整个囚室像是突然被惊醒,响起无数的哭嚎。
如同地狱。
第一秋沉默地坐在刑床上,双手死死握住黑色的锁链。他压制着自己狂乱的情绪。
禄公公于心不忍,第一秋年纪虽轻,但待人和善,一双手又灵巧无比。宫里许多人受过他的好处,自然也念着他的好处。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他上前问:“监正需要什么,老奴为您捎来。”
第一秋茫然了片刻,最后说:“白色冰丝,红色珊瑚珠。”他低下头,看看自己布满鳞片,颤抖不止的手,许久说:“勾花的银针。”
若是平时,他大抵不用此物。但现在……不用怕是不行了。
禄公公只得道:“好。老奴这就派人为监正取来。”
他做事利索,东西也很快送到了。
第一秋坐在冰冷压抑的囚室里,用勾针编织着珠绳。
他双手肿胀颤抖,痛痒难耐,其上的蛇鳞细密坚硬,早不复往日灵活。他只能用勾针,缓慢而艰难地编织那些珠绳。
五百条珠绳,他答应了,便不想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