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栗似乎已经从刚刚跳脱的情绪中出来,她垂着眼睛回想一路走过来的经历。
这一切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但是其中又有太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我在……梦里的时候,见到了大国师。他告诉我,他从我踏入国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目的,之后的一次次的惊险都不过是他给我——不,应该是给这具身体的考验。”
眉栗不知道该怎么说和大国师在自己的识海里打了一架,只好说成是“梦”。她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国师会这么早就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呢?是谁告诉他的?
她又想起自己重活一世的离奇经历,难道大国师也重活了一世吗?
可如果是这样,他就会知道自己和国师府之间不死不休的关系,也一定会推测出自己宁愿自毁内府识海,也绝不会便宜了他。
可如今,他明明一开始是想和自己成为师徒关系,再趁着这层关系一点点得手。
眉栗两只手捧着下巴看向远方,层云尽染,夕阳似火,却都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而且,大国师几乎把他做过的事都说了一遍,却唯独没有说竹林里的袭击,难道那次袭击并不是他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还有谁会如此憎恶自己,宁愿冒着暴露整个木偶军团乃至国师府最大的秘密——地宫,也要杀死自己。
不对。
事实上,就是那些木偶引起了她的注意,让她打定主意要去国师府中一探究竟。
小姑娘咬着嘴唇,觉得问题一个套一个,她似乎还没有找到最里面的一环。只要那一环解开了,整个问题就解开了。
狐狸坐在她旁边斯斯文文地啜饮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似乎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因果。”狐狸摸了摸小姑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他也做好了回答问题的准备。
“因果……因果是什么?”
“因果就是一个人,一件事,一团心结,也可以是一个世界。”狐狸说。
“说的这么玄,说明谜底无聊又单一。”眉栗的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开始回忆从他们到国都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所有的片段、画面一一闪过,任何一个细节都在脑中被好好储存着,她一件件浏览过去,一个人一个人的排除。
这个人,一定要是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又能随时控制事态发展,甚至他还很可能处于看似弱势的地位,最终以微弱的力量撬动整个局面。
那道目光再次穿过狐仙巷铺子的大门、竹林里木偶的阴影,向她看来。
少年摇着雪白的骨扇,身着艳红衣袍,红袍白袖,那双眼像是能看穿世间所有隐瞒和欲望,脸上的笑容刻划得十分生动,像是大人们一看就会喜欢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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