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就一辈子都不看你,不理你,再也不和你讲一句话。”她冷硬道,语气却像带了一丝不可说的哀求。
身后再没有声音。
她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声音。
“啊呜。”她耐不住,喊道。如果他发出一点声音,给她一点点回应,她一定不会,永远都不会转过身去。
没有声音。树林深旷,了无回声,只有风饕雪虐,空空响彻这方寂静之地。
她有些慌——刚刚他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唇也像块冰,她一直试着捂暖,却一丝一毫的作用都没有,他冷的像地上深厚的雪。
眉栗匆忙转身,却看到那人眨着眼睛,平静地和她对视。
她看到了那张脸。
眼前一切都变换了景色,那天的月光也是这么亮,像世间最大的一盏蜡烛。可这盏蜡烛照不亮人世间的心,国师府就像是最大的棉花和眼罩,堵住所有人的耳朵,蒙住所有人的眼睛。让他们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听到了,真相就是如此。
真的如此吗?没有人问过,没有人质疑。因为上绞刑架的人不是自己,至于谁去死,这有什么所谓呢。
至于执掌公道的狐仙更为可笑,就在这轮月光下,那人手持利剑,一剑葬送了她一辈子。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这张脸。
风声,雪声,所有的声音都从身边消失了,她只听见那道孱弱到几乎要消失的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发出来的:“斛岚,我诅咒世间再无道义,再无你。”
幻境瞬间消散,头顶月光涔涔,他目光平静,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宽旷湖面。
眉栗听到心里一声巨响,名叫“假装”的屏障猛地砸向地上,摔了个粉碎。那些光透过来,逼迫着她看清楚面前人的脸。
有如天雷劈下,将她钉死在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心里的一角却依然有一点微弱的声音,那是一把锁,关着最凶猛的野兽,它轻声说——杀死她的是一场雪崩,他不过是最后一片雪花而已。他执剑刺进了她身体里,可在他之前她的身体里早已有千万把剑。
眉栗颤抖着手,在脑海里捏碎了那个声音和那把锁,铁笼打开,野兽咆哮。她静静立在原地,手紧紧攥起来,像在攥住拉着野兽的最后一道缰绳。掌心千疮百孔。
他说不出话,也闭上了眼睛,像在等一个结局。
连目光都彻底收回,周身的气息平静到死寂。
眉栗一步一步走上来,蹲下来,她狠狠地喘息,像在控制身体内最凶猛的野兽。她在瞬间终于明白狐狸这些天的感受,他在拼命控制被污染的狐仙之心,不让那头野兽伤害她,就像她现在在做的事一样。
她面色平静,嘴唇紧紧抿住,甚至用牙齿死死咬住,不让它有半点动静。
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一刻,她听到心里的缰绳轻轻的“啪”的一声,断裂。
咬住的嘴唇放开,微微掀起一个微笑。
身影快的像是一道残影,眉栗揪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冰冷的雪里,喘息着说:“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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