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还来不及反应,眉栗就落在了木偶中。
幸好这群木偶手中并无利器,它们被掉落下来的眉栗压在了身下,正好帮她缓冲了大部分力量。
就在狐狸扭头望过来的一瞬间,她刚想借着身下的木偶撑起身体,手却在不经意间扣住了身边一个木偶,木质温凉,似是活人的皮肤,她甚至能从那木质的手腕上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微弱、绵长。
目光晕眩,时光流转,她转瞬间就被吸入了一个人的回忆。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小女孩的回忆。
眉栗如误入了一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中流淌着如水幕一样的画面,用手轻轻触碰甚至还能泛起轻微的涟漪,这些水幕围绕在她身边,倒映着一幕幕温馨热闹的画面。
水幕的尽头,一个女婴呱呱坠地,疲惫的母亲面带微笑沉沉睡去,稳婆托着婴孩柔嫩的身体,把她放在男主人的怀里,男主人用手轻轻触碰女婴鼓鼓的脸颊,生疏却小心地调整着自己抱她的姿势。
旁边一个小男孩踮着脚扒着父亲的臂膀,伸长脖子往他怀里瞅,他开心道:“是妹妹!”
刚生下来啼哭过一声的小婴儿面色还带着潮红,男主人拍了拍小男孩的头,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不要吵到妹妹。”
小男孩立刻两只手捂住嘴,那双眼睛还止不住好奇地看去。
她无忧无虑地长大,父母疼爱,哥哥宠爱,偶尔磕破一点皮都要举着小手肘给哥哥看,大眼睛里顷噙满了打了无数个哈欠才漫出来的泪水。
她也会偷偷给哥哥准备礼物,爬上高高的树冠掏了一窝鸟蛋,下树的时候却只能无奈地哭喊着让哥哥接她下去,挨手心的板子的时候偷偷把鸟蛋藏在了兜帽里,边疼的流泪边露出小小的笑容。
一幕幕回忆都化作水中的影子,但她的回忆似乎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消磨,很多一转而过的画面都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楚。
眉栗再次伸手摸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水幕的尽头,面前却下起了小团小团的雪。
这似乎是一个不常下雪的地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身着红色冬袄,肩上披着白色绒边的小披风,两团绒球俏皮地垂下来,头上扎两个小揪揪,在仆从的拥簇下跳出门来。
远处马蹄声嗒嗒作响,马背上挎着剑袋,一个少年骑着马归来。
小姑娘喊着“哥哥!”,像一枚小炮弹撞进刚刚下马的少年怀里,那少年披着月白衣袍,面色温和,眉栗认出来,这正是少时的荀谕。
“哥哥今天陪我玩雪吗?她们都不让我玩。”小姑娘嘟囔着嘴,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期待,少年不忍心辜负这样的期待,只好点头答应。
红袄子的小姑娘开心地把少年扑倒在雪地里,雪沫四溅,少年提在手里的包裹滚落在地上,里面的书本笔墨哗啦啦撒了一地。
“小小姐——”年老的侍女叹气道,“可别再玩闹把少爷的习具都弄坏了。”
“无妨,无妨。”少年荀谕边按住小姑娘往他领口里塞雪团的手,边笑道:“家里极少有雪,灵妩想玩耍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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