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有些不自在,轻轻挣动了几下,便听关不渡凉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再动我不介意把你扔下去。”
“……”鹤归收回手,默默地拽住了关不渡的袖子。
背部一接触到床榻,伴随着疼痛而来的眩晕瞬间席卷了鹤归的思绪,他紧闭着眼,喘息了半晌才缓过神。
黎明初显,天边泛红的朝霞从山头攀爬起来。关不渡背靠窗户,将光芒尽数挡在了身后。
鹤归听见他说:“你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看法?”
他听不出关不渡语气中的情绪,但却意外得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柔。
方才朱弗来得突然,鹤归挨了几掌,连喘气的间隙都没有。眼下他回想起来,却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先不说他鹤归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鹤归觉得关不渡应该不会那么闲。
那么除了曾将他认出来的段仪,就是之前有过几次接触的王敬书。
只是诡异之处并不在此——朱弗今日动作之大,恐怕连关不渡都没有想到。若说他自封山起,已有打算,那今日偷袭一事,就显得格外多余了。
他分明已经打算明日在前厅对众人搜身,又为何在前一晚上对自己下手?
鹤归忍住眩晕,说:“你在天台峰见过朱夫人吗?”
“见过一面,确实没死。”关不渡知道鹤归所指,“浮白也说,朱夫人与常人无异,只是有时动作会稍许缓慢滞涩,倒有些像使用过植骨术。”
鹤归摇摇头:“我不信复生这种鬼话,就算真的有办法能让死去的肉身重新恢复生机,也只是一个没有生机的躯壳罢了。”
关不渡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尝试让你师父复生。”
“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天地孕生覆灭,自有其规律。”鹤归垂下眼,声音轻不可闻,“我师父曾教我的,一刻也不曾忘却。”
“那就是朱弗撒了谎。”关不渡道,“也许植骨术曾经真的让朱夫人短暂得活了过来,后来我们见到的那滩血水,就是植骨术失败后的样子。”
“所以朱夫人那样,是因为植骨术,而不是化尸水。”鹤归恍然,“难怪星落风与朱夫人的尸骨不同。”
关不渡:“难不成真的有人盗了朱夫人的骨骼?可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鹤归咳了两声,随手擦去嘴角的血,淡淡道:“我倒觉得,朱弗刚才想杀我,不是因为骨骼。”
他掐住鹤归之时,说的是“把东西交出来”,而不是“把骨骼交出来”,虽只二字之差,鹤归却觉得此事就是关键。
况且,从朱弗反复无常又尽是悖论的举动来看,他找的,可能还有另一件东西。
然而鹤归此时已无法思考,朱弗的掌风来时夹带着佛门特持的厚重,去时估计能在他身体上留下掌印。他能撑这么久,全凭一口气吊着。眼下思绪顺通,心下一松,便彻底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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