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眼落入克雷尔眼中的第一秒, 就将他的呼吸都噎了好半晌。
这个地方早在几年前, 就已沦为全世界皆知、无人不为之惋惜的禁地。辐射造成的巨大污染令方圆数里内都无人敢踏足,事发当日冲上去的志愿者更再撤下来的十分钟内已全部殒命。这几年中, 单是这个名字,都令人望而生畏。
于是他一时甚至顾不上多想这个任务的难度,教养造成的本能使他脱口便问:“参与检验的人员安全吗?”
“相关人员都没事。”队员道,“受检样本设计精密,除非启动或强行损毁导致辐射泄露,平时都处于安全状态。另外检测人员在开始检测时也已知道它是高辐射物, 非常小心。检验结束后也立刻进行了体检,未发生异常。”
克雷尔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接着伸手将文件夹接了过来:“我知道了,你去一趟北京,将完整经过口述给唐中将。如果半途被人截住——”
队员肃然立正:“明白, 以命保机密。”
“辛苦了。”克雷尔郑重地敬了个军力, 队员也没有再说什么, 利索地转身离开。
留遗嘱,按流程是有正规的环节的。队员可以在无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将想留给家人的话都写下来, 不需要说给外人。一旦任务牺牲,被保护严密的遗嘱将会与抚恤金一起交到家人手中;而如果平安归来,他就可以自己愉快地把遗嘱烧了。
军人就是这样,在妖务部任职就是这样。
这是一支从建立的第一天起,就比世界上大多数军队承受了更多风险的队伍。他们不效忠于任何一方政权, 他们的使命是与次元裂缝那一边的力量抗衡,保护全人类的安全。
——克雷尔曾经以此为荣过。或者说,其实时至今日,他也依旧以此为荣,只不过在看过了太多生死之后,这份荣誉感也变得悲壮而凄凉。
在他进入妖务部之初,他曾被派往海地执行过任务。在那个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贫困的地方,他目睹过不知名的妖物化作旋风攻入办事处。那风声里掀起惨叫,等到风声退去,楼里到处都是血迹和碎尸。那些片刻前还在谈笑风生的同事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上百条人命,就这样被“风”带走了。
后来,他被调到了亚太部。走过印度、越南、老挝,到过因为“三不管”而早年毒|品盛行、如今妖物盛行的金三角,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很多条人命。
他能这样快的升任到上校,是因为他在妖务部里的资历够深。但他能做到资历够深,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他一次次地都活下来了而已。
那么多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都没了。
有的有具全尸,有的尸骨全无。
国际妖务部中国区,是去年才被允许建立的,他调任过来就是行动组的负责人。至今为止,他率领部下出过的大大小小的任务也不少了,但牺牲的人并不多,这一度令他惊喜。
现在,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即将面对巨大的伤亡,一股油然而生的愤怒令他无比憋闷!
会有这种愤怒不是因为他不能接受牺牲,而是因为从目下的线索来看,这种可能造成的牺牲并非妖物所致,而是人为造成。他妖务部原本是为人类安全与妖物斗争,现下,却有同胞在背后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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