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奚微抿着唇,偷偷瞥了他一眼,“那将军呢?舅舅和我说,一直想要找到当年出卖军情之人,若非是当时的卫南成副将,另有其人,你会怎么做?”
手的动作一顿,沈淮宁有些意外,心道:“舅舅怎么连这都说了?”
复又笑了下,淡声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杀了他,以其鲜血祭奠万千枉死英魂。”
许明奚讷讷地点了下头,回想儿时听说书先生所讲的战事惨烈,血流漂杵,忍不住揉了下额角,微微犯晕。
沈淮宁拉着她走到青石小路上,往竹屋的方向而去,说道:
“行了行了,这都不是你这小姑娘要考虑的事,手这么冷,以后得要兰青帮你带个袖炉出来才好。”
“我不是小姑娘,这过了年虚岁都十九,再过一年就双十了。”
“行吧行吧!小姑娘夜里要看清脚下的路。”
“将军!”
嬉笑打闹间,后头的纸钱早已燃烧殆尽,化成灰烬飘飘杨地落到空中,尽数湮灭在毛毛细雨中。
***
清晨,马车停在青水山庄前,
许明奚带着二人收拾马车上的东西,大多都是她从山庄淘来的药草,以备不时之需,沈淮宁无奈,看来是继他母亲之后第二个要把自家后院当药庐的了。
谈于敏眉头微蹙,看上去很是不情不愿,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听好,一定要让人时刻跟在奚儿身边,尤其要小心那个神神叨叨的国师。”
“国师?”沈淮宁应着,“说的是玉门道长,我都怀疑明堂那人迟早要死在他炼的长生不老药之下。”
谈于敏眸光渐暗,“不仅如此,他是李烟芷的人。”
话一落,沈淮宁瞳孔骤缩。
谈于敏暗笑,叹道:“有件事你恐怕不知,先帝正是他毒杀的,后来又嫁祸给了白攸宁太医,所以......我的好外甥,一定不要输给那个女人呀!要不然,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相咯!”
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是愤恨和不平。
沈淮宁本想再问些什么,却见他悠悠然地掠过,走到马车边上,杀意的凶光逐渐平息。
许明奚回身,眸光一亮,唤道:“舅舅,那我与将军要先走了,改日,我们回来探望您,或许我让青木接您到家中。”
谈于敏幽幽叹着,将她揽到怀中,宽大的衣袖几乎遮掩着身背,能闻到浓浓的药香,又泛着点苦涩。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和你娘一样眼光不太好,我实在看不出我这大外甥有哪里好的?”
许明奚抬起头,忽然发现儿时记忆里还能带她们上蹿下跳的谈叔叔,如今也逐渐白发微霜,眼角的皱纹层叠交织,眸中瞳水逐渐变黄。
她喉咙微动,面上浮起笑意,“才不是,舅舅您明明很喜欢将军的,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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