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青看着眼前的横尸遍野, 悄无声息, 在他们身上寻到“江陵”二字令牌, 牢牢握在手中, 睨了眼身后的暗卫。
“这些尸体不要管, 传消息出去, 这都是我与袁统领为保护夫人所为,而将军因忧夫人气急攻心, 卧病在床,闭门谢客, 就这样。 ”
令下,暗卫颔首退下。
兰青远远看去, 于烟雨朦胧中,目光落到消失在尽头的马车。
马车内, 许明奚为沈淮宁擦着脸上的汗渍雨水, 满是焦虑不忍, 借着马车上常备用的药来为伤口之血,剜去腹中的梅花镖。
可马车抖动,时时牵扯着沈淮宁的伤,昏迷中发出闷哼声。
许明奚焦急道:“青木, 慢一点。”
前头驾车的袁青木忧虑地回看一眼, 大雨磅礴中, 前路已经几乎看不清, 只能凭着以往的记忆寻着平坦的小路来走,避开路上的峭壁碎石。
沈淮宁虚弱地睁开眼,一阖一动间,将小姑娘强忍着泪水的模样尽收眼底,可手上却十分老练地处理伤口,忍不住轻笑一声。
“难看死了,哭什么哭。”
“将军,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吧!”
许明奚红着眼眶,从箱柜中取出被褥覆在他身上。
乍暖还寒的春季,春雨依旧是刺骨的冷,加重了沈淮宁毒发的迹象,浑身湿透间,白皙的脖颈渗着漆黑毒血,青筋隐隐抽搐,几乎漫上额间,愈加妖冶。
沈淮宁扫了眼马车前的袁青木,“你们两倒是挺会挑时候来的。”
袁青木心下自责,起初并未看清此计背后的阴谋。
李烟芷对兰因公主心怀怨恨已久实属正常,可也不会让个手无寸铁之力
的软弱书生去杀他,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试探沈淮宁是否真的身体抱恙,身患腿疾,让两人拿着鱼符在京城中部署声东击西,看住李烟芷手下的巡防营,让她以为沈淮宁仍在城中。
却不知,他一早就出了京城外,先行救下两人。
袁青木攥紧了手中缰绳,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山头,奋力一甩,伴随着马匹嘶鸣,愈快地行于山上,在紫电雷鸣中投下缕缕阴影。
许明奚将他身上的大小伤口都处理了一下,绑好纱布,可掀开上裳一看,内里的毒血几乎蔓延至心口,随着呼吸的一起一伏愈加瘆人。
她连忙寻着银针,以灯烛淬火,熟稔地在寸关尺上扎针抚脉,时不时听到隐忍的闷哼,暂时压制这绞着心痛的毒发。
大雨淅沥,肆无忌惮地席卷着山间春树。
马车边上的幕帘被疯狂吹起,银光刺入。
许明奚定晴一看,熟悉的山路映入眼帘,逐渐往地势高耸之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