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名仍坐在圆凳上,背对着她。
就在她以为裴名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白绮说,倘若我爱你,便要给你足够的自由和尊重。”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便尽可能的让你感觉到自在。”
“往日的事,皆是我的错,我会用余生来赎罪,只盼你不要离开……”
他垂下的睫毛轻颤,在鼻翼两侧投下淡淡的阴影,掩住眸中不堪一击的脆弱。
还有一日,再有这一日,待到明日清晨之后,他便会与裴渊换回心脏。
什么情蛊,什么血海深仇,只要他找回心脏,那些过往的旧事,便都一笔勾销。
往日缺失了的,找不回来的,他都会加以十倍,百倍,去尽力弥补宋鼎鼎。
只求她不要离开。
宋鼎鼎没有说话,她的眸光略显滞泄,视线仿佛失去了焦距,不知落在了何处。
原来裴名在她跳火山后,没有将她的记忆抹去,更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全是因为白绮对他说过的话。
可他口中所谓的自由和尊重,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而且在他曾经利用她,伤害她,将她逼到绝处,走投无路之后,再来谈些什么自由和尊重,未免显得太过可笑。
现在不管他再说些什么,都为迟已晚,她想要回家的心已经坚定下来,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阻止她离开这里。
就在宋鼎鼎失神之间,裴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侧,她感觉到他的靠近,连忙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
许是不想给他回应,又不想看到他满脸失望的样子,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悠长平缓,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裴名是可怜人,可他的可怜并不是她造成的,她对裴名已经仁之义尽,不再亏欠他什么。
寝殿内安静到连她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没了动静,只是站在她身侧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寝殿内,重新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就算宋鼎鼎以为,他会识相的自己离开,又或者乖乖去床榻上就寝时,被褥外伸来一只手掌,轻轻攥住了她的小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瘦瘦的,修长白皙,带着一丝丝凉意,渗进了她温热的掌心。
宋鼎鼎以为他想做什么,身体一下便紧绷了起来,像是被拉紧的弓弦。
可她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裴名的下一步动作。
不知为何,她恍然之间,却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初次遇见裴名时的那一夜。
裴名要打地铺,让她睡在床上。
但她心里害怕,半夜时又不慎滚下了床,她为了止住心里的恐惧,也是如此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他的手。
倘若那时,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寻求到一丝安全感,才会攥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