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名神情散漫,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愠怒,懒声道:“那真可惜。”
黎画愣住:“可惜,可惜什么?”
裴名漫不经心道:“本想促成一双好姻缘。”
黎画:“……”
“我和白绮?好姻缘?别说笑了,只有傻子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黎画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在裴名对面:“都这种时候了,你倒是能坐得住。明日晌午阿鼎与陆轻尘比剑,他定会要她性命,你管不管?”
裴名用茶夹将炙烤好的茶饼夹出,放置在一旁冷却,语气淡淡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黎画憋了一口气,在齿间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
阿鼎为了他的生辰,到处询问旁人收到过记忆最深刻的礼物是什么,甚至连剑都不练了,埋头在房间里给他准备生辰礼物。
到头来,他却不管阿鼎的死活,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阿鼎被陆轻尘一剑穿心才行?
黎画忍不住道:“无臧道君,我认为你这样的做法有些过分。陆轻尘通过那瀑布恢复了灵力,体内又多出一条灵脉来,修为比以往更甚,你若是不管阿鼎,那她……”
裴名抬起黑眸,打断他的话:“黎画,入戏是好事。”
“只是不要入戏太深,分不清现实。”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着鎏金纹银茶碾,不带情绪起伏的嗓音缓缓响起。
黎画脸色倏忽变白,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沉默许久:“我知道了。”
什么都是假的,所谓的师徒情谊,眼前人对阿鼎表现出的爱慕和若即若离,都不过是无臧道君手下精心策划的一步棋。
黎画起身离开,步伐匆匆,带的两扇门‘哐当’一响。
这像是他无声的抗议,更是在发泄此时此刻压抑心底的愤愤不平。
裴名手执茶碾,碾罗着散发淡淡清香的茶饼,完整的茶饼被碾碎成沫,待水沸之时,加盐调味,二沸放入大小均匀的茶沫,以竹夹环搅中心。
茶味沁脾,炉火依旧燃着,省去隽水育华的步骤,直到清透的茶水煮得浑浊,成了一杯苦涩的浓茶。
裴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待到茶凉后,呷一口浓茶,在舌尖细细品味。
明天,他会收到什么生辰礼呢?
真是让人期待。
……
这一夜,水莲榭无人入眠。
宋鼎鼎在屋子里忙着准备裴名的生辰礼物,而陆轻尘等人则彻夜泡在瀑布中,只盼着能在离开清平山庄前,让自己变得更强些。
待到翌日清晨,当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她揉了揉泛青的眼圈,将自己雕刻了一整夜的生辰礼物小心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