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鼎循着声源看去,却见那人从瀑布底一跃而起,腰间浴巾散落都浑无知觉。
她还未看清楚什么,眼前倏忽一黑,冰凉的手掌覆在双眸上:“他有什么好看的?”
身后的嗓音悠扬婉转,并不低柔轻缓,却像是春日里刚刚摘采的新鲜嫩茶叶一般,浸泡在冰水之中,透着一丝甘冽。
宋鼎鼎心跳漏了一拍,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她磕磕巴巴的唤道:“无,无臧道君……”
他转过她的身子,松开手,坐在黑石间:“何必如此生分,唤我小字就是。”
宋鼎鼎吓傻了眼。
这无臧道君是自来熟吗?
她什么时候跟他熟到叫小字的地步了?
他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神色懒散的倚在石上,修长白晰的手指夹住一颗荔枝:“我小字唤作子荔。”
黎画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才不过短短半刻,无臧道君便急不可耐的追过来,这大概就是断袖的烦恼——既要防女,还要防男。
不过无臧道君说谎也不打草稿,男子二十岁弱冠之年,才由父母取得小字,无臧道君只活到十六岁,哪来的小字?
他看分明是无臧道君现取了一个小字,看见荔枝便叫子荔,那要是看见西瓜,是不是得取字叫瓜皮?
依他所见,无臧道君更应该叫子桃,这样他就可以跟阿鼎来个分桃之好。
裴名一记冷眼扫过来,黎画瞬间止住了咳,比急支糖浆还管用。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说罢,他起身匆匆离去,连头都不回一下。
黎画一走,宋鼎鼎就更不敢说话了。
裴名如玉雕琢的指间剥着荔枝,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小字?”
她生怕他误会,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不喜欢……”
“那便唤一声听听。”
宋鼎鼎:“……”
她低着头,嗓音轻不可闻:“子,子荔。”
他满意的笑着,抬手将晶莹剔透的荔枝肉,递到了她的唇边:“尝尝。”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最起码对于宋鼎鼎来说,这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倚在她的身侧,手臂微微圈住她的后肩,已经撩拨到了她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
如果面前的男人是玉微道君,又或者是任何一个在场的宗门男弟子,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过去。
但这是无臧道君,她不敢。
三陆九洲无人敢直呼他的名讳,他在人界被奉为杀神,手下沾染鲜血无数,可止小儿夜啼,可令人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