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还是现在死吧。
第二日清晨,沈思洲尚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突然感觉有什么沉甸甸冰凉凉的东西压在他胸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他睁眼一瞧,是块石头。
再抬头一看,床边站着的是他那位家夫人。
崔白菀冷眼瞧着他,道:“还没死呢?”
“……”
沈思洲扔掉石头,奋力坐起身,咳嗽了几声,问她:“几时到的?”
“刚刚,一听到你马上就要死了,赶紧来瞧热闹。你几时死?棺材都买好了,不能浪费。”
“……”
沈思洲去拉她的手,一段时间不见,她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丰盈的脸颊凹陷下去,数日的奔波兼程让她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看起来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大概她这段时间也是终日惶惶焦措,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崔白菀由着他拉着坐到床榻边,冷淡乏陈地对上他的脉脉含情目。
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先是被骗到青州,又陡然听闻这个噩耗日夜兼程地赶过来。
听到噩耗以后,她立刻想到了沈思洲走之前与她告别的反常,当时觉得他太过苦愁,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如今想来,那时真的是在交代后事吧。
一瞬间便什么都想通了,哪是什么意外行刺,怕不是他蓄谋已久的计划,他巴不得上赶着等别人来刺他呢。
竟是……将她完全蒙在鼓里,丝毫不考虑在家待归的她听到噩耗的心情。
心中既气恼又担忧。恨不得他就这样去了,但又舍不得他就这样去了。
连口气儿也没歇就跑来这里,见到罪魁祸首安然躺在那里,心中一时滋味难言。
沈思洲抚过她鬓边的碎发,道:“近来瘦了许多。”
崔白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沈思洲见她这样,心中也不好受,将她拥到怀里,喟叹道:“我有苦衷。”
听到这话崔白菀是再也忍不住了,讥讽道:“你有苦衷。你经韬纬略,英才盖世,整座城池的百姓生死皆系于你一身,满朝文武百官也再找不到比你更能干的,要你这样惨痛牺牲。沈思洲,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圣人,死一人救万民,特别光伟?”
“我不是……”沈思洲想要反驳,窥见她愈发差劲的脸色,便识时务地闭了嘴。
“这不是还没死嘛,大夫仁心圣手,把我给救回来了。”他脑中急迅思考借口,努力地打补丁。
平日冷酷果敢的沈御史,如今对上正发脾气的夫人,竟是一时词穷,那些机灵话全然抛诸脑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崔白菀的语气却更加森冷:“是嘛,我怎么刚才听大夫说,你打算停药了呢?”
“……”
忘记这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