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宫前,皇后身边的刘姑姑为难的看着跪在殿前的女子。
秋雨寒凉,万物都隐在一片阴暗沉淡的色彩当中,那女子穿着黑色团花对襟上襦,一条红色的齐腰裙,成为这一片阴暗里的一抹亮色,她眼中的绝烈更像是能灼伤人眼的火光。几个宫娥在她身后替她撑着伞,虽挡住了秋雨的寒凉,但地上已积了雨水,她跪在地上,半幅裙裾已湿了个透。
楚颜不觉叹了口气,他虽早料到今日会是这般光景可当自己真正看到时心中还是无奈。
谢谦之入御史台,官至从三品已是破例。可他尚且不知收敛,这个月来屡次弹劾几家世子品行不端,尸位素餐。终是惹恼了几个世家,联手上奏,诬陷又如何,证据确凿他谢谦之就只能一尝牢狱之苦。
楚颜慢慢走上前,走到靖安身边半蹲了下来,绣着龙纹的黑色披风毫不在意的拖到雨水了里“皇姐,回去吧,父皇若是不想见你,你求母后也是无用的。”
“阿颜”她侧过脸,软软的唤他,雨水顺着她的脸滑下,她的眉眼一如当初。
楚颜也觉得奇怪,三年多了,父皇渐渐的老了,一日比一日多疑了。母后比之以往多了疲累,兴许是最疼爱的女儿不在面前了,处理起后宫事宜也比以往要冷酷了些。王婉被磨得越来越圆滑,谢谦之呢,隐忍了多年之后开始小露锋芒……
只有这个皇姐,固执骄傲一如当年,仿佛永远不会被岁月改变,永远不会被这再肮脏不过的红尘污了模样。
“阿颜,你替我求求母后好不好?”她抓住他的手还沾着雨水,冰凉入骨。
“皇姐,这样不行的,谢谦之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几日的牢狱之灾父皇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阿颜”她摇着他的手,负气道“我不懂那些朝堂上的事,罚他闭门思过就好了,何必一定要下狱呢?这几日天凉,他的腿才好了些……”
楚颜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看着她浸在雨水里的双腿,他想问问这样跪着,她的腿怎么样呢,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谢谦之,你何德何能啊?
楚颜不再多说,起身就走,他身后的一行人也跟了上来。
“阿颜!”他听见她又唤了一声,带着哽咽和无尽的委屈。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还不是自找的,他这样想着,心里却更难受了。
王婉站在外间,听不见他们母子叙话,一手抚弄着衣缘繁复的花纹,一边浅浅的笑。这世间最不能掌握的就是情爱了,帝王家又如何,一样会被拿捏得死死的,听说与谢谦之瓜葛匪浅的风尘女子眉眼与她有几分相像呢,看那个小公主竟然还这样为他跪着,连她王婉都不禁为她委屈呢。
正殿里,朱皇后扶额叹息“阿羲还在外面跪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