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双还是同之前一般摇头。
自从从战场慌慌张张把邢温书带回来后,他就守在邢温书的床榻边,看着军医替他拔箭上药,而他自己却什么都不管,甚至连身上满是血污的战袍都未曾脱下。
中途军医、同队的士兵乃至袁序都来过好几趟,但无人劝得动他,最后在袁序的默许下只好随他而去。
来劝他的那名士兵叹口气,替他续上营帐内的灯芯后便再次离开。
小小的营帐内很快又只余下他们两人。
谢安双也不知自己究竟在邢温书的床边坐了多久,他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乌七八糟地装了一堆事情,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床上的人有动静。
“邢温书!”
他凑近一些,就见原本只是动了动指尖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眸底还有一瞬茫然。
“陛……咳咳……”
邢温书似是想开口说什么,沙哑虚弱的声音就被一阵咳嗽打断。
谢安双连忙倒来一杯水,小心地扶着他起身,将水递到他唇边,一点一点地喂他喝下去。
邢温书表现得很乖顺,坐在床上将水喝了大半。
等确定他平稳下来之后,才放心地想把杯子放回去。
这时他的手却忽然被轻轻拉住,扭头便对上了邢温书虚弱的浅笑:“陛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许是正值受伤后虚弱之时,邢温书这句话说得很轻,如同一根羽毛,却在谢安双的心底激起圈圈涟漪。
他根本没想过邢温书会来找他,也根本没想过邢温书会替他挡下那一箭。
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谢安双鼻尖一酸,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佯装生气地质问:“你是笨蛋吗!我又不怕疼,你干嘛——”
“因为我怕。”邢温书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怕我的小陛下会疼。”
谢安双对上他眼底一如既往的温柔,忽然怔在了原地。
邢温书又在这时凑近他,在他眼睫落下轻轻一吻,尝到了些许咸涩的温热。
他看着怀中眼眶通红的人,抬起左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轻笑着问:“怎么哭了?”
熟悉的轻柔嗓音彻底击垮了谢安双心底紧绷的情绪,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委屈得哭出来。
他避开邢温书右肩的伤处,靠在他的左肩哭诉:“你个大混蛋!我明明都已经做好再也见不到你的准备了!我都把朝堂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你干嘛还要来找我!我都那么努力劝我自己割舍了……呜……你还想要我怎样……”
说到后面,谢安双已经哽咽得说不话来。
他这几个月来几乎是逼着自己不去回想任何有关邢温书的事情,就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摇。谁知道他还千里迢迢地自己找了过来!
谢安双越想越委屈,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受的苦全都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