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站在小路和大路的十字路口,有过一瞬的天地倒悬之感。
我看着那辆粉色汽车里伸出的纤纤玉手,总感觉它在娇声唤我“大爷,快来玩儿啊”。
这是一种诱惑。
“小王上来。走,陪姐姐去喝酒。”
我似乎从未收到过这样让我心动的邀请。
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好像我本该和她一起玩。
那样亲昵的相称与自称,就好像我们本就是很好的朋友。
那项充满狂野气息的活动,就好像在为我打开一扇大门。
一扇通往里世界的大门。
我很清楚,作为一个听话、乖巧、懂事的小王,我应该立刻微笑拒绝,然后老实回家码字,早早休息,准备迎接明天的工作。
但是我也知道,只要咬咬牙,上了这辆车,我可能就能为那些困扰我已久问题找到答案。
“如果你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朋友,或者说为什么朋友很少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朋友少一般是因为人对自己的定位有偏差,所以找不到让自己觉得舒适的环境。”
陈先生曾这么说过,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现在我所表现出的是我真正的样子吗?
我要做的事都是我真心想做的吗?
我也很好奇,如果我尝试走出妈妈为我营造的模板,如果我真的去做一次妈妈不会允许的事,我的世界会崩塌吗?
从思思背后又探出一个脑袋,我才发现碧莲也在后座上:“一起去玩嘛!结束后让李叔开车送你回家就是了。”
炽热的夕阳渐渐褪去,夜幕压来。
我问道:“额,大概要花多少钱?”
*
妈妈的想法是对的——只要我一直跟硕硕这样的人生活,做着正经工作,再加上我从小被灌输的警惕性,就可以很大程度地规避危险。
她其实应该知道,我内心深处有向往疯狂的一面。
从别的女孩看《守护甜心》时,我看动漫就爱看打打杀杀;我会喋喋不休地跟她说我的女同桌好酷,她有很多哥哥姐姐会“罩着她”;包括我写小说也总是天马行空,我觉得现实枯燥无味。
甚至当我长期闷在家里,我的脑袋里会冒出许多奇异的想法——我跟妈妈说过我以后想纹两条大花臂。
对此我妈兴致缺缺,连个中利害都没跟我分析,只说了一句:“我看你像大花臂。”
现在想想,这得是对自己女儿的心理有多么强大的掌控度啊。
她当然不会同意我纹花臂,那是一个会导致我与很多工作无缘的行为——至少现在给我饭吃的教师工作,就不会接纳花臂选手。
但是她完全不担心我真的去纹,因为她明知我没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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