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隐有几分歉疚之色,却并没有挽留。
藩王之间互相倾轧,侵吞产业,只要不损及天子利益,皇家有时还会出面调和,某种情况下甚至……乐见其成。
最初的错愕过后,沁嘉很快冷静下来。
这次李延年受封燕王,虽说是抬举了小皇后,可也给皇帝更添助力。
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的少年长大了,也学会了制衡那一套……想到是用来对付自己,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行至宫廊之上,见夙王斜靠在白玉雕铸的围栏边,似在等人,沁嘉脚步不由一顿。
“殿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当真忘了。”蓝夙微微昂着下巴,眼中几分桀骜之色,比之先前在天子殿中,周身气息变得沉郁逼人:“当年,谁让孤发下重誓。”
“如今,哪儿来的脸跟孤提这事。”他站直了,往前走近几步,低沉嗓音透出些微砂砺质感:“别逼人太甚,孤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沁嘉感觉脑子有些发沉,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夙王的所做所为,真叫人恶心。”她没什么力气吵架,垂着头,转身离去。
蓝夙更压不住心中怒意,跟着追上去,捉住她手腕将人一把拉回,眼中已有几分血色:“长公主择的黑羽令主,孤瞧着甚是弱不禁风,奉劝你一句,刀枪无眼,若在那张俊脸上戳几个窟窿,可就没意思了。”
“蓝夙,你真是够了。”沁嘉挣脱不掉,右臂上伤口轻微撕开,她身子稍微晃了晃。
接着听见对方嘲讽的语调:“明知孤此番进京便是为了此物,你却将其赐给那样一个无德无能之人。”
“夙王惯来如此。”沁嘉冷笑,目光落在他手上,眼中几分隐忍情绪:“看人从来只看表面……无德无能,你又知道些什么!”
徐骋意乃李妍嫡传弟子,自幼修习奇门遁甲之术,亦是她倾尽全力培养的人才。
“怎么黑羽令主,就只有你们蓝家人当得,其余人就当不得。”沁嘉抬起头,语声讥诮:“再说,那东西可是夙王自己埋在死人骨堆里,不要了的!”
蓝夙最听不得人说这些,手上控制不住力道,一身冷冽杀伐之气,直将围拢过来的宫人们吓得直哆嗦。
玉痕看情形不对,立刻带人奔了过去,情急之下去推蓝夙:“夙王这是在做什么呀!”
“殿下手上有伤,夙王还不放手?!”
沁嘉往后踉跄了几步,靠在玉痕肩膀上,冷笑一声道:“怎么夙王麾下的兵是人,本宫手底下的就不是?你们岭南欲侵吞本宫的幽云十三州,又打算杀我多少将士呢,徐骋意等对本宫来说就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夙王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不叫滥杀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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