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露出震惊且抱憾的神色,难怪老先生当初对他说,郭文浩的学生他教不了,竟还有这样一段仇怨。
“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难以接受,四处奔走,企图为家父讨还公道。可同样是新科进士,座师的得意门生,失去一个,总要设法保全另一个,彼时祖父在京城毫无根基,亦不像如今这般桃李满堂,自是无法跟朝中那些阁老部堂抗衡,家父也就平白枉死,只得到一笔抚恤银,无人为此受到惩处。”
“祖父心灰意冷,从此便只教我读书明理,不许我考科举,入朝为官。”杨瑾说得十分平淡,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
徐湛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惋惜,他知道杨瑾的才学与天赋,不走科举之路着实遗憾。
“你不也是一样,放着大好前程不去争取,反倒要回乡守孝。”杨瑾拍拍他的肩膀:“人有千万种活法,不一定非要沿着一条路走。”
徐湛听他此言,心中释然不少,他一定要离开京城,除了想去生母坟前祭扫外,还杂着逃避的心态,京城所发生的一切,内心的矛盾与彷徨,都令他难以自处。
与杨瑾告别,徐湛登上回府的马车。
一座高大的人影匿在昏暗的车厢里若隐若现,徐湛失声尖叫,险些一头倒栽出去,被一只大手稳稳拉住。
“怎么了少爷?”车夫循声就要打开车帘。
“没事!”徐湛忙道:“脚踩空了,走吧。”
“那您坐稳,咱们走了!”车夫的后半句吆喝淹没在辘辘的车轮声中。
“关都督,我等□□凡胎,经不起这样吓的!”徐湛惊魂未定,心中暗骂,你们千从卫非要用这种出场方式展现武功高强?
关穅略带嘲讽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听说你要回乡?”
“……”徐湛预感不妙,试探的问:“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关穅道:“临行前帮我办件事。”
刚松一口气的徐湛,听到后半句,登时浑身僵硬。
“别紧张。”关穅拍拍他的肩膀,徐湛只觉得上半截身子要散架了。
“不是什么大事。”关穅接着道:“王廷枢回京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徐湛反倒有些诧异:“他刚回京城?”
王廷枢弹劾陈伯谦被贬至江西任通判,后因陈伯谦罪行败露而官复原职,至今已有一年多了,从江西返京至多半年的路程,竟走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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