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太太滔滔不绝的夸赞陆家的孙女,林知望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想来陆印是个幌子,陆家明知他会一口回绝,然后再提孙女的事,他做晚辈的,总不好一次次拂长辈的面子。
“是舅舅看上了湛儿?”林知望直截了当问。
“你舅舅一向是喜欢他的。”老太太道。
“母亲,”林知望忽然站起身来,“当年的事徐湛知道多少,我心里没底。”
“你……”老太太愣住,目光有些游离:“什么当年的事?”
“徐湛母亲的事。”林知望说。
“她……徐璐心的事,与湛儿的婚事何干?”老太太有些羞恼。
“没有干系,儿子信口胡说的。”林知望摇头浅笑道:“退婚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事,容孩儿再斟酌斟酌吧。”
林知望说完这话,不顾母亲阴沉的脸色,告退出去。
徐湛还在院子里等他,只听屋里一阵叮咣乱响,不知什么被扫落一地,然后是砸碎瓷器的声音,下人的劝慰声……
“看什么看,回房读书去。你还有多少时间耗?!”林知望走在前头,气急败坏的斥责。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回书房的小径上,林知望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徐湛倒像没事儿人似的,闲适自在。
“父亲,”回到书房,林知望不理他,徐湛将房门一关,又叫了一声,“父亲。”
林知望制止了徐湛向他走来的脚步,指一指地上:“跪在那儿。”
徐湛十分顺从的跪下。
“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算盘?”徐湛疑惑不解的问。
“没完了是吗?”林知望有些郁怒:“长辈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孩儿无心的——”徐湛垂首:“也也不是无心的,我不想看您因为孩儿的事一再顶撞祖母,在京郊因为秦家,已经有一次了。”
林知望看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来气,偏巧这番话又挑不出什么理来。
“父亲。”徐湛唤了他一声,忽然俯身一拜,端端正正的叩首。林知望倒是一怔。
“那日在怀王邸,陛下问我,行事之前可顾虑过家人的感受?这几日,孩儿反思颇多,来京三年,倘若没有父亲和家族庇佑,早已成他人鱼肉,被生吞活剥了,可是孩儿从未体谅过父亲的不易——”徐湛眼睛泛红,声音发涩:“一味任性妄为,自用自专,给父亲和家里平添了不少祸事。事到如今我若还不知自省,真就与禽兽无异了。”
林知望定定看了他一会,见他突然掉了眼泪。
“湛儿,起来。”林知望伸手拉他,声音有些怅然:“可算是长大了,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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