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服侍父亲洗漱更衣,铺床叠被,殷勤的紧,这才令父亲展颜。只是这场景不知羡煞多少已为人父的官员,身居高位的父亲,年少得志的儿子,是注定要成就一段父子同朝的佳话了。
徐湛抱着枕头在床边犹豫许久,他没有与人同榻而眠的习惯,何况是他一惯敬而远之的父亲。
“收收你那大少爷脾气。”林知望倚在床头看书,哗的翻过一页问:“日后也跟你媳妇分床睡?”
那可不行!徐湛红着脸将枕头被子往床上一扔,和衣蹭了个床边躺着。
林知望也不理他,心想夜里摔下去一两次也就改了,便熄了窗台上的灯烛。
到了夜间,林知望迷蒙之中听到响动,睁开睡眼,只见徐湛穿着单薄的衫子蜷缩在窗边睡着,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飞,想是被他踢下了床。
正要起身,只见他翻身滚了半圈,一头撞在自己的胸口上。睡着了也不肯消停,林知望摇头,扯了半截被子盖在他身上。
又是一觉醒来,林知望混身直冒冷气,身上轻飘飘的,伸手去摸,摸到了自己的衣衫,睁眼一看,徐湛如自己一般,身上空无一物,两床被子皆被他踢下床去。
强忍着揍醒他的冲动,林知望隔过他捡起被子来,掸掸灰,盖在各自身上。
天光未明,窗外梆子声响起,值夜的杂役提醒各位大人起床上朝。
林知望打了个寒战醒过来,就见身边的儿子缠着两条薄被睡的香甜——骑着一条,盖着一条。
他打了个喷嚏,再也压不住火气,掀开被子用力甩了两巴掌,声音清脆。
徐湛从睡梦中惊醒,揉着身后痛麻的皮肉问:“爹,天亮了吗?”
“起来读书,下朝之后再料理你。”林知望不愉快的甩下一句话,便起身了。
杂役送来热水供他们梳洗。
徐湛知道父亲一向有起床气的,数十年如一日的早朝也着实将人折磨的苦不堪言,只好踉踉跄跄下了床,抖开官服替父亲更衣。
“回府一趟,安排家里人去京郊的庄子上住几日,分开走,不要太显眼。”林知望沉着脸交代他:“这几日,千从卫和辑事厂的人会四处活动,你待在这里,无事不要出去乱跑,更不要去怀王府。”
徐湛心里有些紧张,故作平静的应下,像应着平日里父亲交代的功课一样。
林知望对着他端详了一阵,相见时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故作少年老成,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替他分忧了。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大步离开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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