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吗?徐湛脑子发蒙,父亲到底是知道了,还是套他话呢?
“徐湛!”林知望声音有些严厉了。
“没接到。”想到林旭宁的忠告,脱口而出。一回头,见父亲脸色变了。
“临考前,浙江闹倭乱,二哥实在走不开。”徐湛赶忙补充道:“有为通事为国殉难,死的极惨,临死前央劝二哥留下……”
林知望有些意外:“竟是没去考试。”
徐湛知道自己又上了套,后悔已晚,拉着父亲的衣袖央求:“爹,二哥不容易,您听听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告诉婶婶啊。”
林知望只觉得又可笑又可恨,扬手一戒尺抽过去:“自身且难保呢,还替别人求情,接着说!”
“接不到,便回韫州考试了。”徐湛含混道,感到父亲没那么生气了,抱屈道:“爹,我好歹也中了解元,这点小事别计较了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便被按在墙上打了好几个板子,打的他闷哼一声,硬把痛呼咽回嗓子里去。
“解元,解元我打不得了?”林知望扔给他一封信,“看看你说的小事!”
徐湛只看了眼信封,心就凉了。
近臣与边将不能私通信件,是死规矩,温之行将军却冒着天大的风险给父亲来信,告状,将他们在运河上遇袭的经过描绘的惨不忍睹,就像亲眼所见一样,阐明纵子如杀子的道理,奉劝父亲对他要严加管教。
徐湛第一个念头是:这么好的笔触,怎么不去考状元呢?
林知望见他表情丰富,手里戒尺不轻不重的敲了他的肩膀:“你怎么说?”
徐湛老老实实的说:“当晚的确遇见了倭寇,且是极难遇到的真倭,人血把整条河水都染红了,一条商船,只活下来我们三个。不想令父亲担惊受怕,所以没说。”
林知望仍不解气,卯足劲补了两下戒尺:“知道我担惊受怕,行事多掂量!”
“是。”徐湛嘶着嗓子说。
林知望这才把戒尺扔下,徐湛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我实不愿说给你听,可现在不说,又怕你事后怨我。”林知望顿了顿,好似在措辞,却依然用最直白的方式说了出来:“怀王要去藩地了,今日动身。”
徐湛急于站起,膝盖像针扎一样麻,险些摔回原地。
“什么时辰?”他问。
“未时,要进宫拜别陛下和太后,要去太庙敬告先祖,此刻应该还没出城。”林知望说。
“您怎么不早说啊?”徐湛的眼睛更红了。
林知望理所应当的说:“我画没画完。”
“……”徐湛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去吧,眼泪擦了,替我把它交给怀王。” 林知望将装着画轴的匣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