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七夜,每三天一次换场,待交卷走出考场,徐湛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倚在门口等柱子上缓了许久。十年寒窗,能走到秋闱这一步的,多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猛男,这几日,每每看见因暑热或体力不支晕厥被抬出考场的考生,心里都在感激父亲毫不留情的“限时特训”,让他合理规划考试时间,保证足够的睡眠,否则以他的体格,能不能活着走出考场都是未知。
脚下无根般摇摇晃晃找到何朗和常青,却见他们身后停了两辆马车,都挂有“林”字灯笼,一辆是林家别业的,一辆是老宅的。
徐湛差点摔倒,到底推辞不过,被人家堵在考场门口。
何朗常青一边一个扶住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监号里关了九天,能好才怪。”徐湛说。
何朗却跟他较起真来:“别说不吉利的话,什么监号,那叫考棚。”
是了,读书人等待考试结果时比谁都讲迷信,例如东西落地不能说落地,要说及地。
“湛儿。”马车上走下一个年近半百的人,徐湛一愣,强忍发软的双腿上前扶他。
“三叔公,您怎么来了?”徐湛体力不济,堪堪站稳脚跟,规规矩矩的行礼。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在看吗?
第126章 放榜
三老爷林贸半开玩笑的说:“我不来,怕别人请不动你呢。”
“您折煞湛儿了。”徐湛诚惶诚恐的说,他再嚣张,也不敢在族亲长辈面前托大。
“宁儿呢?”林贸环视四周:“没同你一起出来?”
“宁……二哥,昨晚……就交卷了,他交代过要回杭州,让我不用等他。”
“这小子……”林贸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忙道:“你也累了,上车说吧。”
由他扶上了车,再转身时,却见徐湛扶着车辕怎么也迈不动腿了。
徐湛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倒,最后由林贸拉着,何朗常青扶着,好歹是弄上了马车。车厢宽敞,林贸让他权且躺下,徐湛说什么也不肯,只好命车夫将马车驾的平稳些,小炉子烹起参茶,不由分说灌了他一碗。
“你小子随你爹,牙硬。”林贸无奈道:“可也别处处学他,他身体底子好,精力过剩。”
“是。”徐湛喝了参茶休息片刻,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大爷爷早在一个月前就为你们腾出安静的院落读书,延请上届举人答疑解惑,你们倒好,连个人影都捉不住。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纵使先前有些不快,你也不该避着家门不入,辜负长辈的好意。”林贸道。
徐湛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想了半晌,却又无从辩解。今年的中秋节是在考场中度过的,那日他躺在号板上仰望星空皓月,竟生出些倦鸟知还的情绪,险些失眠。
在林家,读书就是正业,考试归来的子弟享有特殊待遇,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短期内可以不受家规束缚。
因此,疲惫不堪的徐湛只低调了两日,酒足饭饱补足睡眠之后,便陆续有县学的、府学的同窗约他参加文会,公门中的应酬也让他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