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关于令慈,就不要问了。”慧音说。
徐湛摇头:“是关于我自己。”
“愿闻其详。”慧音说。
“为什么所有人都阻拦我过问母亲的事?”徐湛补充:“包括您。”
慧音轻笑,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你知道的。”
徐湛想了想,的确有些明知故问。又换了问题:“我该怎么做?”
“你已经很累了,何不试着放下呢?”慧音说。
“如果放不下,又该如何?”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因果,恶业自有恶报。佛教人懂得悲悯,学会宽容,你明知我会教你如何,何必有此一问。”慧音布满皱纹的眼睛依然平静深邃。
徐湛坐回蒲团上,轻声道:“我知道了。”
从三圣庵出来,徐湛眯眼望了望刺眼的阳光,料峭的风从领口钻入,他低头紧了紧衣领登上马车回府。
“王侍郎的回信。”常青递给他一个信封。
徐湛拆开看了看,便扔进火盆子里烧成了灰烬。
“说什么?”常青问。
“托词不肯见我。也罢,反正是要爽约的。”徐湛苦笑了一下,命常青备好笔墨,又修书一封:“尊舅台王鹤山先生钧起”,让常青亲自送到。
第二日便有了回音,王廷枢愿意见他,并约在当日下午的三圣庵。
王廷枢是个身材高大挺括的中年人,方脸长须,相貌堂堂。他负手立在三圣庵梅林的亭子里等待徐湛,料峭的风掀起他的衣袂胡须,他却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徐湛驱步上前,一揖到地:“令部堂在此等候,是学生的罪过。”
“昨日信中一口一个舅舅叫的亲昵,今日怎么了?”王廷枢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眸中似怒非怒:“我看你身姿挺拔、面色红润,与信中所述形态,差的远着呢。”
徐湛垂头苦笑:“舅舅恕罪,见您一面太难,徐湛只好出此下策。”
王廷枢并无暇与他计较信中内容,反是问他:“这么着急见我,是来认亲的?”
“什么也瞒不过您。”徐湛尴尬的笑了说:“却有一事求问于您,不知当问不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