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望右手攥了戒尺,左手捏住另一端,淡淡的问:“我只问你,这本书你看没看过?”
徐湛摇头,断然否认:“没有。”
“没看过,怎么放错了地方?原本在《穆天子传》与《山海经》之间,却错放在《四游记》与《封神传》之间。”林知望的眼睛变得锐利,像要刺穿他。
徐湛被父亲的记忆力深深折服。他在取出这本书时并未留意插放的位置,归还时便以为按朝代区分,放在了《四游记》与《封神传》之间。
徐湛在心里较量了一番,最终懊悔的承认道:“孩儿知错了,再也不看这类鬼谈怪论消磨时间了。”
“你倒会避重就轻。”林知望声音冷冷的:“既是消磨时间,为何在折角的一页用朱笔圈出:泗州何氏女自刎全贞,显灵诉冤的一段?”
徐湛心里一惊,为什么呢,因为他要圈出来给郭莘照做啊。
父子两人各自沉默了,徐湛只穿了白色的中衣,腰间系的是曹氏因过年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大红色绉绸穗子汗巾,格外显得面如白玉,林知望默默伸手,去解徐湛腰间的汗巾子。
徐湛忽然一个激灵,竟一晃身挣开了父亲的手。
林知望眸光严厉的盯着他,半晌才说:“放肆。”
“父亲,”徐湛目光闪烁避开父亲的眼睛,轻声说,“饶过孩儿这一次行吗?就这一次。”
林知望脸色更沉,心想他不知跟谁学来了撒娇抵赖的毛病,也不惯着他,上前搬过他的肩膀按在桌边,一把解开猩红鲜艳的汗巾子,见他仍在挣扎乱动,恼怒之下将他的双手扭向身后,汗巾子绕着手腕缠了几圈,扎了个活结。
“不要,爹,不要!”徐湛的反应格外激烈,他大声惊呼:“娘在天上看!”
林知望手上一顿,意外的看了他,忽然一把攥了戒尺在手,狠狠地抡了下来。
“啪啪啪啪啪!”五记戒尺皆打在同一个地方,下了十二分气力,抬起手来,白皙的皮肤上血液迅速凝聚隆起一道紫红色僵痕。
林知望含怒斥问:“目无祖规家训,无法无天,凭什么饶你?”
徐湛痛的咬破嘴唇,却一声不吭。不凭什么,只是觉得,不愿为这件事挨打,也不会为此认错,一个儿子想弄清母亲的冤屈,本就没有错。他在病中无数次梦见母亲抚摸着他的额头和身上的伤痕黯然垂泪,那双凄楚迷离的眼睛令他万分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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