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接着说:“父亲,为什么不给调粮,您知道,内阁知道,皇帝心里也知道,在江宁别说十船粮食,就是八十、一百船也拿得出。国库空虚,有人却拿百姓的命换银子,皇帝是让我去断他们财路的,您说我该怎么办。”
徐湛真的很生气,他差点死在韫州,能顺利回京全凭运气,回到家却还要备受责难。
“有道理。”林知望沉吟一声:“这么说来,我还要给你赔不是了。”
“那倒不必。”徐湛想,好在我这人大度。
林知望哑然失笑:“你真以为自己凭的都是运气?”
徐湛一怔,不确定的问:“吴经历?”
“还有魏同知,两位县台。”林知望说。
“是许阁老的人?”徐湛诧异道。
林知望没有回答,却训斥他:“自作聪明说的就是你。恃才傲物,目空无人,自以为把别人玩弄于鼓掌,千从卫都敢去招惹,毫不为自己留后路。徐湛,你有几条命可以拿来赌?”
徐湛低着头闷声不吭,满脑子都是韫州的事。
林知望心里顿感无力,沉声道:“我打骂你训斥你,让你们母子受了这么多苦,你怨恨我是应当的。你若真有志气,让我看到你羽翼丰满的一天,天高海阔任你去留,我决不阻拦。只是眼下你没得选。你可以接着不听话,生事端,我也自有对付你的办法,如果你不怕挨打,就尽管试试看。”
“不敢。”徐湛心里万分不服,但略一思索他的话,还是服了个软。
“从今起到过年,你待在家里好好读书,敢踏出家门一步,我打断你的腿。”林知望公布了最终判决。
徐湛不死心的问:“怀王邸也不能去吗?”
林知望没说话。
“知道了。”徐湛钻进被子,身子朝里,一个人默默生气。
曹氏送林知望出门,为他披上狐领大氅遮挡寒风。
林知望看了眼徐湛的卧房,犹豫着对曹氏说:“把湛儿房里的丫鬟撤了吧。”
曹氏奇怪的望着丈夫,他从不插手内院之事。
“湛儿大了,毕竟男女有别。”林知望又说。
曹氏掩嘴笑嗔:“世家子弟,哪个房里没有丫鬟,正因湛儿大了,传出去才容易让人笑话。小厮不比丫鬟细心体贴,知冷热,湛儿自小身体不好,马虎不得。”
林知望没有再反驳,后院的事他不会过多干涉,曹氏的一番心意也不愿辜负。院外风大,他嘱咐曹氏尽快回房,便吩咐起轿去都察院。
往后的日子,徐湛就在快乐的照顾郭老师及痛苦的跟沈老师学天书中度过。徐湛眼中的天书,是沈迈行医多年所累积的病例,一症一例都记录详细,足有厚厚的七本,因用词过于晦涩,极难理解。徐湛想,为他寻觅一位有医学天赋的得意弟子刻不容缓。
正当徐湛头疼的时候,小厮在房门外禀报,父亲吩咐他去前堂见客。
徐湛回房一面更衣,一面心里犯疑,父亲已关了他半个多月,怎么突然让他见客,莫不是荣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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