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言,让你久等了。”快到正午时分,赵祺才施施然从外面回来,向他拱手致歉。
徐湛忙起身行礼:“部堂折煞下官了。”
“你我虽品秩不同,却同为圣上钦差,我是刑部派员,你是钦命巡按,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托大。”赵祺笑的平易近人,礼贤下士……让人差点以为他是个敬才爱才、体恤后辈的忠厚长者。
相传赵祺是个胸无点墨却心狠手辣的老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自从徐湛北漠军的军营里回来之后,就成为太子看上的人了。连冯阁老都决定“摒弃前嫌”,借赵祺与他共事的机会,试图拉拢。今天,他如往常一样热情的招呼徐湛:“你尝过这茶了,明前的龙井,从狮峰山下的十八棵母树上采摘而来,御赐之物。”
徐湛作出受宠若惊状笑道:“能喝到如此珍品,小学生我三生有幸!”
赵祺见他笑得勉强,慈蔼的问:“澄言,有心事?”
徐湛作势揉了揉眼角,显得有些疲惫:“这几日连夜看完了本案的卷宗,看到后面,越发觉得查不下去了。”
“查不下去也要查。”赵祺也苦下了脸,“先前这个案子一直是千从卫在查,查来查去,居然就赖在韫州不走了,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将个好好的韫州城折腾的乌烟瘴气。”
赵祺是二品大员,说几句千从卫的坏话死不了人,徐湛却不敢光明正大的接下去骂,只是劝道:“凡事要讲先来后到,千从卫查到的,固然不肯让他人坐收渔利,部堂也宽宽心吧。”
赵祺沉默了几秒,却看着他的眼睛问低声问:“澄言,相传你博闻强识,过目不忘,三个月前,你面呈陛下的账本,可还记得多少?”
徐湛直起腰,像是受到了惊吓,压低声音说:“赵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这样要紧的东西莫说我不敢看,就是看了,也不敢记。”
徐湛出了一身冷汗,他坚信只要说出一二,不等冯氏父子怎样,皇帝就得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好好好,是老夫孟浪了。”赵祺赶紧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姑妄一问你姑妄一听,不必往心里去。”
“不过……”徐湛一抬眼睑,轻声说:“我交给陛下的证物,只是一部分,并且是抄本。”
赵祺眼前一亮:“证物呢?”
“都在一个姓秦的姑娘手里。”徐湛说:“我久不在韫州,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待赵祺再要细问,林府的家人找上门来,徐湛便出去了。
再回来时,却急切的向赵祺告罪道:“叔父生了重病,唤下官回去一趟,望部堂体念。”
赵祺还能说什么,笑一声“应该的”,便放他去了。
经过二院的拱门时,何朗带随从们跟了上来,焦急道:“定是老爷们察觉到了什么,你不能回去啊。”
徐湛不以为意的笑笑:“人越多越拱火,你们都别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是族中长辈,真要处置你,大人回来都拦不住!”何朗说的大人,自然是林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