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全是长年累积的淤泥和水草,她必须小心翼翼的,万一被绊住了,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成宣试图扒开水面蔓生的枝叶,一手握着那根竹竿四处戳探,一步步朝前走去。
她不敢潜入水底,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和竹竿去感受池底。每站定一个位置,她便以那处为圆心,不停地以竹竿上下试探,看看是否有骨头那样的硬物。
她泡在水中许久,已有些力竭之感。每次竹竿带起的,都是些枯叶或淤泥,别的什么也没有。下水前,她凭着目测将池子分作三部分,眼看第一部 分已快要查探完毕,仍是毫无发现,成宣便鼓励自己,不可轻易放弃,毕竟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举步维艰地在池中移动。有一回还差点被池底的水草绊住了腿,她心下一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以竹竿维持身体平衡,才以手挣脱了缠绕的草叶。
成宣心有余悸,不敢急躁,便放慢了动作。她必须在天色彻底昏暗前,把池子检查一遍,可要保证安全的话,看来是做不到了。
成宣不敢犯险,决意先回到岸上。此时她就在亭子的另一侧,便慢慢移动回去,可下一瞬,脚上似乎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成宣立刻警觉起来,用脚去踩,却觉得有水的浮力,感觉不太明显。她不肯放弃任何的线索,试图用竹竿把那物从水中拨弄起来。
可即便如此,她看不到水底情形,也无法真的把它抓住。成宣心道:那便赌一赌吧!她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潜入水中。
池水浑浊,她凭着方才的印象,试图把手尽量伸向碰到硬物的地方。一抓都是软绵绵的淤泥,成宣不甘心,在力气用尽前,又伸手抓了好几回。
碰到了!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猛地把头伸出水面。只顾得上摸一把眼前的泥水,她迫不及待地看了看手上刚拿取的东西——上面全是淤泥,她以手心用力抹开,露出原先的惨白颜色。
是人骨。她顾不上恐惧或痛哭,细细观察那骨头的形状,判断着像是男子的腿骨。哥哥?还是爹爹?想到此处,她再也忍不住这大半个时辰带来的力竭和难受,作呕起来。
等那股恶心劲头过去了,成宣才缓了口气,打算慢慢回到岸上。不对,她方才为了捞那根骨头,不小心被池底不知是废弃的麻绳或是杂乱的水草紧紧扯住了,还连带着什么重物,她不管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
也许是挣扎得太厉害了,小腿上一股酸软难耐的感觉涌了上来,成宣不敢再用力,只能等痛楚过去。天色越黑,水温越低,自己便越可能失去意识。
万一真是那样,连许如千他们想救,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救。
成宣不敢再白费力气,她小心翼翼地以脚去试探自己到底绊住了什么。可天色昏沉,水又浑浊,脚一直往外试探,也没看出是什么。
她甚至想拼尽全身力气,尽可能地往岸上爬,可是离得又太远了些。成宣无计可施,她怕自己会力竭昏迷,只好把那根人骨头抛到岸上,倚着亭子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