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位大学士都不敢做声,其实永嘉帝和贺之舟都已对答案心知肚明——祈福仪式已行,剩下的唯有献祭、下罪己诏来稳固民心了。否则君主受命于天,却无法平息上天的怒火,岂不是告诉天下,永嘉帝根本无资格坐在这龙椅上?
古往今来,没有多少君主愿意把国家衰微的迹象当做自己的责任,永嘉帝也不例外。他的无力感来自于,他隐约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漩涡席卷着大梁,他却不知那漩涡从何而来,又是什么翻云覆雨之手所搅动。
仿佛从李珣死后,一切都已走向未知且令人恐惧的方向。
如今只能盼着裴誉那边有好消息了。他又沉沉地望了眼贺之舟:“卿也无话可说了吗?”
“据臣所知,如今天机道风靡全国,大梁也许有百万民众皆是信徒。臣建议,不如连同天机道一起,举行祭天仪式。”身为臣子,贺之舟如何能不知君王心中所想?
谁愿意下一封罪己诏,对着天下万民说一切都是朕之过,连累百姓受苦了呢?而利用天机道的影响力,来平息民愤,已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永嘉帝曾从言官处听过这个法子,当时还是怒不可遏的他,如今已不得不勉力接受。他只觉得全身乏力,无力道:“依你之见,这仪式应当在何处举办?朕听闻,这天机道还有宗主,他又以什么身份来与朕一同祭天呢?”
永嘉帝的意思很是明显,朕乃天子,这个什么宗主决不能有任何逾越。
贺之舟早已想好了法子:“陛下想想,这天机道宗主虽乃大梁子民,却非人臣。不如招揽他,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无损陛下威名,不就可以了?”
“有名无实?”永嘉帝总算听到了一句能让他怒火稍稍平息的话:“此法甚好?有何封号?”
贺之舟深深俯首道:“国师。与西凉战事一日不停,天机道便一日是陛下巩固民心的一枚棋子。只要陛下执棋,想来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永嘉帝思忖片刻,也觉贺之舟言之有理。若封号小了,未必能让信徒满意。况且,国师之名只是一个空壳子,这天机道的劳什子宗主,又能做些什么呢?
于是,永嘉帝便命贺之舟草拟诏书——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召见这什么宗主。天下都是他的,而天下的每一个子民,也都应该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可他并不知道,这一决定,将会在大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引自董仲舒
--